他望着她那怕極了他的模樣，輕輕一聲。
卓簡看他不再靠近才稍稍放鬆些，卻依舊把自己縮在那裏不動。
傅衍夜從牀邊站了起來，默默地退回窗口去。
“你出去。”
卓簡顫抖的聲音叫他。
“讓我留下來，我保證我不靠近你，行麼？”
傅衍夜懇求。
“你出去。”
卓簡又吼了遍，將戒指從手上摘下來便朝着他扔了過去，“出去。”
戒指沒砸到他身上卻掉在了地板上，聲音並不是響脆的，但是落在他心裏的聲音，卻特別的清脆。
傅衍夜看着她恨她入骨的模樣，然後又垂眸看向地上緩緩停下來轉圈的戒指，走過去彎身撿起。
他趁她睡着的時候偷偷給她戴了回去。
他天真的以爲，她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就這麼戴着。
他們都不再提，就……
他怎麼能那麼異想天開？
傅衍夜望着手指間的那枚戒指，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拿着那枚戒指站在牀尾望着她，“簡簡。”
卓簡捂住耳朵，然後把臉埋在膝蓋裏。
只但願，他們就這樣結束吧。
他消失在她面前。
那個想要讓她見到兒子屍體的人，他不配她再見他。
他還把戒指趁着她睡着的時候給她戴上，卓簡恨極了他這樣的小動作。
傅衍夜從病房裏走了出去。
常夏跟袁滿正站在邊上，他看了她們眼，然後先往外走。
兩人從他的眼神就知道得跟着他走，只是這次兩人都是戰戰兢兢。
傅衍夜站在等電梯的地方，冷鷙黑眸望着她們倆，肅然道：“接下來我說的每個字你們倆都給我記清楚點，若是有半點差池。”
“明白！”
倆人異口同聲。
交代後傅衍夜離開了醫院，回老宅。
老宅的長輩們都開心壞了，老太太甚至說：“怪不得我去年的時候一直夢到有兩個小寶貝，我還當是我太想橙橙了，原來是簡簡寶貝又偷偷給我生了兩個小重孫。”
“可不是嘛，還撒謊說是別人的，還沒出滿月，這哪兒是沒出滿月的樣子。”
王悅跟老太太說着話。
“少爺回來了。”
阿姨正好到客廳去送甜湯，看到傅衍夜站在她們後面。
婆媳倆這才擡了擡眼，看到傅衍夜的時候王悅嚇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聲不響嚇死人啊。”
“剛回來。”
傅衍夜淡淡的一聲，走到嬰兒搖籃那裏去蹲下，看着裏面兩個正睡的很香的小傢伙。
真的是一模一樣。
真的是，他的兒子。
她給他生的兒子。
傅衍夜的手挑起距離他近的那個小子的手，橙慄雖然睡着，但是感覺到有什麼到自己的掌心裏的時候，還是立即握住了。
傅衍夜望向他，突然滿眼溫柔。
王悅跟老太太看着他那樣子，不自覺的心疼他好幾秒，輕聲問他：“知道他叫什麼嗎？”
“橙慄跟橙清。”
傅衍夜想起來常夏說的名字，他當然記得。
王悅聽後卻笑了笑，“我是問你，知不知道握着你手的小寶貝叫什麼名字。”
他不知道。
“是橙慄啦，你看他手腕上戴着的紅繩，上面掛着的小東西上刻着個慄字。”
老太太也柔聲提醒他。
傅衍夜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紅繩，然後也下意識的看向裏面那個，果然也戴着紅繩，雖然衣服擋住了掛件，但是想來，就是橙清了。
她竟然給兒子們取名橙慄橙清，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她當時特別喜歡栗子跟青橙？
王悅見他又沉默，再也忍不住問他，“簡簡呢？她怎麼樣？”
院長其實給她打過電話了，但是她還是想聽兒子再說說，也想知道他們夫妻的狀況。
傅衍夜突然想起來她那麼恨他的目光，還有還有些火辣辣的燒灼感的側臉，低聲道：“她心情不太好。”
“若不然我明天帶橙慄橙清還有橙橙去看看她？她見了孩子們說不定會好些。”
王悅提議。
傅衍夜又沉默了會兒，開口：“不急。”
“不急？”
王悅望着自己的兒子，不太理解。
按理說，應該先讓卓簡心情好起來纔行，而現在能讓她心情好的，無疑就是她這三個兒子。
可是傅衍夜說不急。
“對，不急。”
傅衍夜思量着，然後起身，“我去看看傅程謙。”
王悅：“……”
“這小子又在想什麼呢？”
老太太望着自己孫子的背影也有點懵了。
“我也想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總不是還在跟簡簡生氣吧？”
王悅發出疑問。
“這還生什麼氣？還不快點把人哄好了？”
老太太看着搖籃裏兩個漂亮的小寶貝，心想這會兒他要是還敢亂生氣，那真是欠揍了。
傅衍夜上了樓去，去到橙橙的房間。
——
第二天早上，陽光還不錯。
醫院給她準備了早餐，她正要喫的時候，傅衍夜從外面進去。
外面應該是很冷了，他穿了駝色的大衣，手裏拎着精緻的食盒。
“喫這個。”
傅衍夜將食盒放在她的小飯桌上，看着醫院裏準備的清湯寡水，根本看不上眼。
卓簡看了眼他的食盒，理都不理，拿出勺子來，把粥碗拉到自己跟前，低頭喝粥。
傅衍夜不急不緩的將自己帶來的早餐給她擺出來，說道：“是媽親自給你做的。”
卓簡喝粥的動作一滯，看了眼他帶來的早餐後她卻一口也沒喫。
王悅不是很會煮飯。
這早餐她一看就知道是誰做的。
傅衍夜見她不理，直接把她的碗拖走，把自己準備的給她，“喫這個，外面的東西不乾淨。”
卓簡這才仰頭看了看他，問：“你誰啊？”
傅衍夜：“……”
心像是被人給偷走了，放哪兒去了呢？
他感覺自己胸腔裏是空的，涼的，然後一直盯着她。
卓簡說：“這位先生，我還不乾淨呢，你這麼愛乾淨的人趕緊走吧，別髒了你。”
“橙慄跟橙清還在家等媽媽呢，你確定要繼續這麼跟我說話？”
傅衍夜不急不緩，雙手輕輕扶在小飯桌上，黑眸直直的睨視着她，靜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