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嘴脣卻顫|抖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綺明擡眸瞥了夏未央一眼，扯了扯嘴角，想笑，然嘴角勾起之後，卻驀地苦澀起來。
她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她自己不也是如此麼？
顧綺明身體猛地後仰，擡手覆蓋住眼簾，將眼中的溼意壓下，過了半晌纔開口：“未央姐，你太自負了。”
“你憑什麼這般篤定沈嘉曜喜歡你，當年他去追你，不過是一個賭約而已。”這件事很少人知道，但是顧綺明一直關注沈嘉曜，恰好被她聽到。
沈嘉曜這個人，向來光明磊落，他不喜歡夏未央，即便是因爲賭約，也不會去玩弄女子感情。
他直白告訴夏未央真相，直截了當地問她，問她願不願配合當他的假女友。
他會盡量盡到一個男朋友的責任，最大限度滿足她。
當年，沈嘉曜在女生宿舍門口，對夏未央說了這番話。
顧綺明恰好聽到。
這會，夏未央已經緩過來，心裏仍舊一抽一抽地難受，但理智卻已然回籠。
她低着頭，語氣冷靜：“賭約又如何？一段感情的開始總是千奇百怪的，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相處之後，誰又敢否認其中沒有真感情呢？”
這回，顧綺明沒反駁。
她有些煩躁，捏了捏耳珠語氣微冷：“未央姐，關於嘉曜的事情，我都跟你說了，沒別的事，就把我放下吧，我得回家了。”
“綺明。”夏未央抓住她的手，不甘心道：“你還沒跟我說完呢，陸細辛和沈嘉曜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知道一切，全部的經過。”
顧綺明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有些不耐：“未央姐，看在過往的交情上，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去做無謂地爭取，嘉曜對陸細辛的感情很深，當年爲了陸細辛，拒絕聯姻的提議，哪怕是假結婚，他也不願意，硬生生靠着自己，花費數百倍的艱辛，才奪回沈家。
爲了等陸細辛，這麼多年他身邊連個女伴都沒有，哪怕看不到希望，到處也找不到陸細辛，他依然堅持等待。”
說到這，顧綺明轉向夏未央：“他有多執拗，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何必自不量力呢？非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壞了曾經那份少年情誼的地步。”
這是當年顧綺明自己的感悟，如今她把這份感悟送給夏未央。
當年，顧綺明以爲陸細辛離開，沒有了陸細辛，沈嘉曜就能看到自己。
她不怕，她有的是時間，她可以陪沈嘉曜耗。
即便沈嘉曜的心是塊石頭，她也能水滴石穿的浸透。
不過，很可惜，她沒耗過沈嘉曜。
那樣堅定不移，始終如一的喜歡，不管你是在還是不在，我都喜歡你，不會因爲時間長空間遠而有一絲一毫地改變。
這樣的深情讓顧綺明感動，同時也讓她畏懼。
感動的於沈嘉曜的深情，畏懼這份深情不屬於她。
最終，顧綺明放棄了，她認輸，她耗不過沈嘉曜。
面對顧綺明的相勸，夏未央不以爲然，溫婉動人的臉上叫人看不出情緒。
顧綺明也很執拗，直截了當地拒絕。
讓夏未央停車，半路下車離開。
夏未央坐在車內，定定望着顧綺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纔開口：“回家。”
回到夏家，夏未央立刻去找夏父，問他能不能想辦法聯繫到夜澤蘭，她有事情詢問。
夏父只有夏未央一個女兒，對她很是疼愛，聞言點頭：“可以，我和夜澤蘭關係還算不錯，不過你得告訴我，爲何找她。”
夏未央遲疑片刻，將沈嘉曜的事情瞞下，只說想了解一下陸細辛。
“爸。”夏未央抱着夏父的胳膊撒嬌，“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雖然我對嘉曜的感情有信心，但也不能忽視敵人。”
“你呀。”夏父點點女兒的鼻子沒說什麼。
他知道女兒對沈嘉曜的心思，這麼多年一直走不出這段感情，如今沈嘉曜有出息，成爲國內首富，他也沒必要阻攔，就成全女兒吧。
夏未央很快聯繫到夜澤蘭，先問了很多其他問題，然後才裝作不經意間提起：“陸細辛曾經被白芷推下懸崖過？好險啊，白芷手段還真是毒。”
夜澤蘭皺眉，她很不喜歡提起這件事，這算是她的失職，如果不是陸細辛自己回來，這次試煉就算是失敗了。
弄丟了候選人，即便她是大長老的侄女，也會被處罰的。
夏未央似乎對這件事很好奇：“從那麼高的懸崖下摔下來，陸細辛還蠻厲害的，居然沒什麼事。”
“怎麼會沒事。”夜澤蘭心有餘悸，“我們派過去的人找了一年才找到人，跟附近的村民打聽過才知道，陸細辛摔壞了腦子，躺在牀上做了一年的植物人，剛醒來不久，就被我們派過去的人發現了。
當時，她記憶有些殘缺，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養了兩個月才漸漸恢復。”
“這樣啊。”夏未央點頭。
後面，跟夜澤蘭草草說了幾句，夏未央就掛斷電話。
她坐在沙發上出神。
顧綺明和夜澤蘭的說辭完全不一樣，顧綺明說，那一年中，陸細辛一直和沈嘉曜在一起，還生下了孩子沈念羲。
而夜澤蘭的說辭卻是，陸細辛昏迷一整年，醒來後被帶回。
夏未央垂着眸，指尖在桌子上劃來劃去，最後找到一個更合理的推測：
當年，陸細辛並沒有昏迷，而是跟沈嘉曜在一起，只是後來因爲顧綺明的出現，刺|激到了陸細辛，因此昏迷，記憶錯亂，後面被夜澤蘭派過去的人找到。
不過——
夏未央還是覺得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村民的說辭是怎麼回事。
想了半天，夏未央仍舊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
她甩了甩頭，將腦中的糨糊甩出去，然後用手指在桌子上描畫。
這裏面有兩點應該是真的：
第一，沈嘉曜對陸細辛的感情；
第二，陸細辛確實記憶錯亂，完全不記得沈嘉曜了。
夏未央目光閃了閃，這其中有很大操作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