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嗎？”
“……走了。”
蘇元看着一片空蕩的走廊，雙脣微微抿起。
李真真嘆了口氣，將蘇元的肩膀輕輕摟入自己懷中，溫柔的開口：
“別難過……你做的是對的，你哥他雖然是個笨蛋，但早晚會明白你的用心……”
“他明不明白不重要。”一向高冷果敢的蘇元，眼圈有些泛紅，“要是可以的話，我倒希望他永遠都不明白……”
“也是……”
蘇元微微擡起頭，倔強的將眼角淚水逼了回去，隨後轉頭看向李真真。
“真真姐，那你和方沫隊長的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李真真笑了笑，“就這樣唄……從一開始，我們就沒奢望能像普通人一樣，什麼結婚啊，生孩子啊，對守夜人來說太遙不可及……你看林司令和迦藍教官，還有江洱教官和安……
總之，他去哪我就去哪，他要死，我也陪着一起死，也許這就是獨屬於守夜人的，愛情的浪漫吧。”
李真真看着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雙眸明亮無比，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迷茫，只有一股純粹而簡單的執着。
蘇元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複雜……
“追求的東西越多，得不到的時候就會越痛苦……還是真真姐你看的最透徹。”
李真真輕笑一聲，
“拜託，我可是愛神代理人，誰能比我更懂愛情？”
盧寶柚傾聽着一旁衆人的聊天，獨自靠牆站在角落，目光微微閃爍，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許久之後，辦公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衆人同時轉頭望去，只見披着紫色斗篷的方沫，正低着頭，神情複雜的從中走出。
他反手關上房門，李真真等人便圍了上來。
“怎麼樣？具體是什麼任務？”
“……跟剛纔說的一樣，送人……”
“送誰？”
方沫的雙拳緊緊攥起，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某個方位……
“大家，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要先去見一下他們。”
話音落下，方沫徑直走出人羣，向總部外走去，留下茫然的衆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這任務，這麼神祕嗎？”柳俊不解的開口。
“……我感覺，隊長的表情好像不太妙。”蘇元轉頭看向李真真，後者正凝視着方沫離開的方向，眸中滿是擔憂。
方沫離開之後，副隊長盧寶柚便是【惡魔】小隊的負責人，他走到衆人面前，淡淡開口，
“好了……自由行動吧。”
……
方沫離開後，【惡魔】小隊的衆人便暫時散開。
本就習慣獨行的盧寶柚脫離其他人，在守夜人總部周圍徘徊，等到太陽東昇西落，又過去了一天之後，還是下定了決心，孤身一人回到了總司令辦公室門前。
篤篤篤——
“進。”
盧寶柚推門走入其中，宿命和尚依然坐在那個位置，彷彿一夜沒有動過。
“盧寶柚。”宿命和尚對盧寶柚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說會滿足我的願望，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
“找誰？”
盧寶柚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在向來雷厲風行的他身上，可謂是極其罕見的情緒。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一個乞丐，不對……現在應該不是了，她大概這麼高，然後……還是不對，過了這麼多年，她應該也長高了……”
盧寶柚努力的想描述着什麼，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描述出想找的那個人的模樣……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不急，慢慢說。”宿命和尚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找的人，是個女的？”
“是。”
“多大年紀？”
“五年前，她大概是十六七歲？現在應該二十左右。”
“你是在什麼時候遇到她的？”
“五年前，除夕。”
“地點呢？”
“上京市，西郊的橋洞下面。”
“橋洞？沒有她具體的住址嗎？”
“……沒有，後來她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
“她的臉上有什麼特徵嗎？或者，你能畫出她的樣子嗎？”
“我……我不會畫畫。”
辦公室中陷入一片沉默。
宿命和尚雙眸微眯，緩緩開口：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找一個，不知道名字，不確定樣貌，沒有住址的二十歲左右的女乞丐？”
“不，當年她是一個乞丐，但現在應該不是了……”
這句話說完，盧寶柚自己都覺得這條件太過模糊，範圍給的跟沒有一樣，大夏十幾億人口，去哪找這麼一個什麼都未知的女孩出來？
他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苦澀，他搖了搖頭，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抱歉……就當我沒來過吧。”
“等等。”宿命和尚叫住了他。
盧寶柚疑惑的回頭望去。
“你……找她有什麼事？”
聽到這個問題，盧寶柚微微一愣。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五年前那個除夕，在焰火閃爍的橋洞下，將那根火腿塞入自己的泡麪，笑吟吟的說出那句“新年快樂，我的英雄”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忘不掉那一幕，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每一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裹着厚厚毛毯的小乞丐……明明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但她的存在，就像是被刻進了自己的靈魂。
是愛情嗎？還是……救贖？
在之後無數的黑夜裏，盧寶柚曾輾轉反側的想過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
再說，五年時間過去，對方可能壓根就忘了自己，就算自己找到了她……又能說什麼呢？
“盧寶柚？”
見盧寶柚如同雕塑般愣在原地，宿命和尚再度開口。
盧寶柚回過神來，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我不知道……但她也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宿命和尚注視他片刻，點點頭，“你的心願，我明白了……但說實話，按照你給的信息，想找到這個女孩並不容易，我也只能盡力。”
盧寶柚的雙眸泛起一抹光芒，他看着宿命和尚，挺拔堅硬的背脊微微下彎，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