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林齊看着面前有些禿頂的男人，笑着從兜裏掏出盒煙，抽出一根菸遞過去，然後又拿出打火機幫着點燃，隨即自己也跟着點了一根。
“你這火機倒是挺別緻。”男人看着他即將收起的打火機，笑着說。
這年頭大家基本上可都用火柴，打火機可挺少見。
“這個張哥喜歡就拿去用。”林齊很是大方的將火機遞過去。
“這，這咋好意思呢。”男人雖然嘴上這麼說，卻稀罕的接過去揣進了兜裏。
“你是爲了那批設備吧？實不相瞞，到是到了，只是上頭壓着不讓放，說是中間有點問題，唉，真不是張哥不幫忙，實在是這事兒我也無能爲力，要不然你去我們領導那頭問問情況？”
收了東西，男人自然樂意幫着透句話。
林齊聽見他這話眸子閃了下，隨即笑着說：“謝謝張哥了。”
喫拿卡要這種情況他早已經見怪不怪，這年頭別的沒有，一個磚頭扔出去，一準能砸着幾個正經事兒幹不了屁事兒一大堆的小領導。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該打點一樣不能少，不然好幾萬的設備真要扔這兒生鏽？
將手裏的菸蒂掐了，林齊轉頭去了貨物站站長的辦公室。
周站長一聽見他提那批設備就知道是誰了，先就皺了眉頭：“你這些設備進的不合規矩，恐怕需要上繳。”
林齊忙將所有手續拿出來：“周站長，我這批設備都是完全合規的，這裏是對方出具的收據和發票，還有運貨單，該繳的稅一分不少，這個真做不得假。”
知道他們爲難自己估計就是爲了錢，林齊也不猶豫，將事先準備好的錢連同票據一併遞過去。
“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這批設備原計劃前天就應該到，結果他連着來問了兩天，大概猜測對方可能看收貨是小公司，便準備卡一卡，所以林齊便換了個方法。
按理說設備在本省也能買，可北方政策沒有南邊寬鬆，沒有批條根本買不到。
按理說陳麗姝找李志偉或者陳國平也能拿到批條，可人情這東西向來都是越用越薄，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最好還是別張這個嘴，所以陳麗姝才寧可多花點錢大老遠讓林齊去南邊進的設備。
周站長看也不看他遞過來的東西，錢更是一點沒碰，直接丟過來一句：“年初就有規定，不允許私營企業跟國有企業爭利益，你還明晃晃進了這麼多設備，這不是明顯跟政策對着幹嗎？”
“周站長，我們鄉鎮企業跟私營還是存在一定區別的，再說都是農民工，咱乾點活也不容易，而且這還沒投入使用呢，何來爭利益，我們來這打工也是給上面創收給省裏多交稅不是嗎？”
現在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政策也是時常在變，上頭真要較真，下面有嘴也說不清。
“你跟我說這些都沒有用，貨肯定是不能給你，而且不但不能給你，還需要沒收，不罰款已經算好的了，趕緊走吧。”周站長趕蒼蠅似的開口說道。
公司幾萬塊錢的貨，他說沒收就沒收？
可林齊也看出來了，周站長態度如此堅決，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通了，至於其他，或許是嫌他給的少？
林齊想了想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正好有其他工作人員進來，開口說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那頭安排的怎麼樣了？”
辦公室裏，朱莎莎修剪精緻的指甲劃過辦公桌上的杯子，擡頭看着江成易問道。
江成易輕笑：“放心吧，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見他神態輕鬆，朱莎莎秀氣的眉頭輕皺了下：“我可不希望這中間出什麼紕漏。”
“你放心吧，既然要出手我就不可能只辦這一件事，除了那批設備，還有份大禮等着她呢。”不過一個從農村來的自以爲有幾分本事的女人，捏死她無非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我聽說你大伯最近可能要動一動？”
提起這個江成易心裏高興，面上卻不露出分毫：“身爲家裏人我都沒聽說的事情，誰跟你說的？”
老爺子已經特意叮囑過，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得對外說，不但不能說，而且還要儘可能保持低調。
朱莎莎見他不說，也不繼續追問，不過她自然也盼着江家更好，這樣跟江成易合作，政策上也能更寬泛，甚至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另一頭，陳麗姝看着門口站着的李秀蘭時，不由高興的叫道：“媽，你過來怎麼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
“媽說三嫂你月份大了身子沉，反正誰去接都一樣嘛。”顧興萍一邊說着，拎着一大包東西擠進門，剛把東西放下就坐去了沙發上。
“感覺媽好像把家裏的東西都搬來了，可是累死我了。”
“你這孩子，我這裏面還有兩罐頭瓶子醬呢，就不知道輕點，給我弄碎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李秀蘭顧不上其它，趕緊去將地上的袋子打開來查看，直到看見沒事才鬆了口氣。
陳麗姝：“媽，你坐車肯定累壞了吧？先去我屋裏休息一會兒，我讓小月姐給你做點飯。”
“嬸子好，我叫趙秋月，你叫我小趙或者小月都行。”趙秋月看着李秀蘭笑着自我介紹。
“你就是小月啊，我聽麗姝提過你，好孩子。”
李秀蘭點點頭，將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她：“這都是我從家裏帶過來的，蘑菇木耳啥的，還有自己灌的幹腸之類的，這頭買東西貴，再說自家東西喫着也放心。”
跟着趙秋月一起把東西歸置了，到底上了年紀，加上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車精神不濟，被陳麗姝和顧興萍勸着回屋睡了一覺。
傍晚顧興東和顧興業幾乎是前後腳進的家門，不大的客廳一下子就擠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