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祖父是朱元璋 >第248章 風雲(5)
    噗通!

    王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土色。

    何廣義再次冷笑轉身,下一秒身後忽傳來歇斯底里的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湯景怒吼道,“何指揮,是不是我等誠意不夠,你故意拿捏我等?”說着,他徑直跑到牢房的柵欄最前面,大喊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哦?”何廣義先疑惑,而後大笑,“湯二爺,就憑您剛纔這句話,某送至皇上面前,你就是大不敬之罪。我錦衣衛乃是皇上的鷹犬,要你們的誠意作甚?再說,給我們誠意,你配嗎?”

    湯景也知情急之下喊錯了話,但此刻顧不得了,大聲說道,“既然胡兄李兄能釋放,爲何我等不能?”說着,一指旁邊的牢房,“太上皇皇明祖訓當中,所列的可以免罪的親戚之家,可不止曹國公李家!”

    “我信國公湯家也在此列,而且我家還是皇貴妃之家,名副其實的大名外戚!傅兄陸兄兩位也是駙馬,也可在免罪之列!”

    “對對,皇明祖訓當中,駙馬也是可以免罪的!”傅忠跟陸賢開始鼓譟,“我等要見皇上,見太上皇,見公主!”

    陰影中,何廣義微微嘆口氣,露出半張意味深長的臉來。

    “您幾位繼續說?”

    這回,輪到湯景等人發愣了。

    “既然您幾位不說,下官替幾位駙馬爺說!”何廣義冷笑,“駙馬免罪,那也是分事分人的!”說着,繼續冷笑道,“傅都尉您是駙馬爺,可壽春公主.....呵呵,您和皇家現在只是名義上的親戚吧?”

    傅忠頓時臉色慘白,他這些年之所以不如意,就是因爲壽春公主早早的死了。

    “至於陸駙馬!”何廣義又看向陸賢,“胡惟庸一案,吉安侯畏罪身死。太上皇念着你是大明朝的駙馬爺,看在公主的面上,已然饒你一命,讓你榮華富貴這麼多年了。您覺着,還有第二次免死的機會嗎?”

    “說到這兒,下官破例歪歪嘴。陸駙馬,下官若是您,一定夾着尾巴做人,珍惜自己的小命。可是您呢,仗着是駙馬爺這些年收斂了嗎?”

    “我......”

    牢房中的陸賢瞬間眼神驚恐萬分,已是說不出話來。

    “路,沒絕的時候,還可以回頭。但路若是絕了,就回不了頭!”何廣義接着說道,“你們四位,把路給走絕了。不但自己走絕了,還連累了上百人!不嚴懲,國法天理何在?”

    “您幾位出身尊榮,從落生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你們依舊貪得無厭,居然要趁着淮北水災,數百萬災民嗷嗷待哺的時候,攪亂兩淮的鹽業,要渾水摸魚!”

    “我大明天下賦稅,鹽利佔半。若是兩淮的鹽業被你們搞壞了,以後拿什麼來養淮北數百萬貧苦百姓?拿什麼養大明九邊之軍?”

    “下官若是您幾位,這時候就只想一件事。不再推諉,不再幻想,把這些年所作所爲一一說明白。說不定,或可有轉機!”

    說完,何廣義拂袖而去,留下牢房中的囚犯們面如死灰。

    ~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牢房中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湯景喃喃自語,“咱們......咱們這麼多人,又不是謀逆......”

    突然,旁邊傳來大罵,“王寧,我入你娘!”

    啪的一聲,順着柵欄的縫隙,鞋子就扔了進去。

    駙馬都尉陸賢對着王寧破口大罵,“平日你人模狗樣的,關鍵時刻把我們給賣了,我們這些年都是聽你的,你讓往東就往東,你說幹什麼就幹什麼,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王寧!”傅忠也罵道,“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們自己謀事不周,還怪我!把李芳英拉進來,他是李景隆的弟弟,你們不知道嗎?還有胡觀....”王寧大吼道,“若是聽我的,就我們幾個人,焉能鬧到這個地步!”

    “我去你孃的.....”

    ~~

    吱嘎!

    紛亂叫罵的衆人突然安靜,牢房厚重的大門再次開啓。

    一個人影,魁梧的人影緩緩進來。

    他一身便裝,左手拎着一罈酒,右手拎着一個食盒。然後他慢慢的向前,站在光柱外的地方,讓衆人可以看到他的臉。

    忽然間,湯景瘋了一樣,死命的搖晃牢房的柵欄,“二叔,您是來救侄兒的嗎?二叔,二叔,二叔!”

    湯軏皺眉看看跟瘋子一樣的侄兒,臉上露出不悅來,“閉嘴!”說着,怒道,“跟娘們一樣哭哭唧唧的,湯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隨手,他對身後點點頭。

    幾個錦衣衛番子,給湯軏在湯景的牢房外,放了一張凳子。

    然後湯軏,把帶來的酒菜都放在地上,隔着柵欄和侄子湯景相對而坐。

    “二叔!您是來救侄兒的嗎?您去見了娘娘沒有?娘娘怎麼說?”湯景急促的發問,“娘娘是咱家的頂樑柱,只有她......”

    “閉嘴,別讓我進去揍你!”湯軏白了侄兒一眼,然後指下那些酒菜,“喫一點,都是你愛喫的!再不喫,喫不到了。”

    “我.....”湯景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些年我在外領兵,疏忽了家裏頭你們這些小的!”湯軏大手摸着半白的鬢角,“我對不住你爹,也對不住你祖父,也有些對不住你!”

    “二叔....”陡然間,湯景落淚。

    “你走上歪路,就因爲沒人約束以至於你才膽大包天!”湯軏嘆口氣,“也是我,從你小時候開始,就對你太縱容了,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哎!”

    說着,湯軏苦澀的倒上酒,自己卻沒喝,放在侄兒的腳下。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你是湯家的男兒,要有些體面,敢做就要敢認!”湯軏繼續說道,“你父親在你這歲數,已在軍中獨擋一面了。若不是命不好戰死沙場,現在的成就定然遠超與我。”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湯景,“你父親一輩子沒丟過人,戰場上找回他屍首的時候,都分辨不出來了,還是靠着脖子上掛着的吊墜才知道是他。你是他的兒子,是湯家的男人,拿出勇氣來!把酒給我喝了,大口的喝!”

    “二叔,不.....”湯景後退,拼命的擺手。

    “你要知道,今日我能來見你,已是跪着求了娘娘,求了好久才求來的!”湯軏皺眉看着侄子,“是娘娘帶着二爺大公主去見了皇上,才換來的!”

    “二叔........”

    砰!

    湯軏一腳,身下的凳子四分五裂。

    “你就不能給湯家留點臉面嗎?”湯軏大喊道。

    “我所做的都是爲了咱們湯家,爲了娘娘,爲了二......”

    “住嘴!”

    嗖的一下,湯軏的大手穿過柵欄,直接抓住湯景的脖頸。

    然後盯着他,“你差點害死整個湯家?你死不足惜,你祖父的英明,你父親的英明,你妹妹的殊榮,全都要斷送在你的手裏!現在,我就問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給自己一點體面!”

    “我.....”湯景淚如雨下,“二叔,二叔,二叔......我自小是被您當兒子養的,虎毒不食子啊!”

    “是大義滅親!”湯軏拽着侄兒的頭,靠近柵欄,然後他也貼過去,小聲道,“小二,你不死,湯家就完了!”說着,他的眼角也猛然落淚,他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不死,就是紮在皇上心裏的一根刺。你不死,將來就是二爺的絆腳石。你不死,二爺的身上就憑空多了一個大大的污點!”

    “不....”湯景嘶吼,“二叔,二叔.......”

    “來人!”湯軏一聲喊。

    “在!”

    厚重的鐵門外,幾個百戰餘生的湯家老兵,大步進來。

    湯軏背身,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你們,送送二少爺!”

    “喏!”

    “你們....你們.....二叔.....二叔........”

    “二少爺,小的們伺候您上路。您放心,小的們手腳麻利着呢!”

    “二叔.....嗚嗚嗚.....”

    牢房中所有人都傻了,都直勾勾的看着。湯景被人壓住手腳,然後一壺酒,灌進他的肚子裏。

    再然後,他就像廁所裏的蛆一樣....翻滾扭動。

    “老爺,辦好了!”一老兵低聲說道。

    “拉到西山火場化了,灰...撒長江裏去吧!”湯軏說完,橫了一眼其他牢房中的人,揹着手走了。

    他走得很穩,就好像剛纔的事沒發生一般。

    但周圍的人,都明白湯軏的意思。

    “我已經把我侄兒殺了,我們湯家從這件事當中脫身了。你們任何人,若是還要往湯家身上攀咬,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準確的說,絕對不會讓你們家裏人好過!”

    而就在湯軏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傅忠突然哭着大喊,“何指揮,何指揮,我說,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