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中大喝一聲，舉着右手重劍，“衝！”
數個明軍方陣，如洪流一般衝向關隘。
他們衝得很猛，但彼此之間錯落有致。
想來是若第一序列的遇敵，第二序列就能迎頭趕上。而彼此之間，側翼拉得也不是很開。
與此同時，安南人的反擊也開始了。
可以在山腳下看見，無數安南人跟耗子似的從坑道中探頭，用火銃弓箭開始對着明軍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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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他們的火銃裝得慢！”
黃中朱能各帶一隊，在安南人還擊的瞬間，就豎起了藤牌。
砰砰砰！
硝煙之中，藤牌不住的搖晃。
但就在安南人轟擊的間隙，明軍陣中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壓制火力。
且另一序列的明軍，趁着安南人被壓制得擡不起頭的時候，拼死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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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他狗日的！”
貼近安南人的坑道，明軍大喊着甩出手中的掌心雷。
轟轟！
爆炸聲響起，坑道之中的安南人被震得頭暈目眩，剛掙扎着站起來，還沒看清敵人。
就聽得明軍的吶喊咒罵，已近在咫尺。
“丟那媽！”
鬼頭刀鋥明瓦亮，對着安南人的脖子，唰的就是一刀。
緊接着無數明軍跟鬼魅似的，就摸進了坑道。
手中大刀片子上下翻飛，安南人不住的慘叫。
有另一側安南軍從地堡中出來，想要支援。
卻被另一路的明軍攔腰截斷。
朱能帶着麾下弓箭手火槍兵，對着剛從地堡中竄出來的安南人就是狂轟亂炸。
剎那間，安南人被衝得七零八落。
緊接着明軍的刀斧手一擁而上，就在山上近身搏殺起來。
山腳下，樸三代看得不由得瞪大了眼。
安南人一觸即潰，正在朝身後逃。
他們身後的明軍根本不管山上不斷射擊的火銃還有弓箭，跟在那些安南人的身後窮追猛打。
有安南人腳下滑倒，不等起身就被鐵錘砸碎了腦袋。
有安南人想要回身抵抗，下一秒被長刀刺穿胸膛。
還有安南人跪下投降，卻是刀光閃現，人頭飛起。
“丟那媽，不能讓北方佬搶了頭功！”
戰場之上，黃中的大嗓門格外刺耳。
他見朱能那邊衝得他比他還猛，對着手下的兵丁一頓怒罵。
被激起火氣的廣西兵，舉着藤牌嘴裏怒着往山上衝。
“一顆人頭，五塊銀元！”
黃中再次大喊。
那些明軍聽了有賞，眼珠子瞬間通紅。
殺得興起的，乾脆直接跳進安南人的坑道中，手中的大刀片上下飛舞，安南人精心佈置的竹籤等物，掃平乾淨。
樸三代已是傻了！
安南人明明佔據着地理優勢，還有人數優勢。他們有兩萬，而明軍只有八千。明軍之中，準確的說真正的明軍只有五千，剩下的都是高麗兵。
而就這五千人，分梯次的登山攻擊關隘，卻把兩萬人佔據着地理優勢的安南人，打得擡不起頭來。
不過，他想想也就釋然。
曾幾何時，高麗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數萬高麗人呼嘯山林之中，對抗大明在高麗的統治。
看着聲勢浩大，可明軍只需要數百騎兵，就能追着幾萬高麗人，漫山遍野的跑！
就在樸三代發愣的時候，永定侯張銓說道，“樸八代！”
“末將樸三代！”
“三代八代都差不多！”張銓咧嘴一笑，指着安南關隘一處空白的地方，“那地方的伏兵出來支援兩翼了，你帶人上去把那地方拿下來！”
“.....尊令！”樸三代瞬間激動起來。
但隨即他有些錯愕，“侯爺，都派上去的話，您身邊就沒人了！”
明軍現在的後備隊就是他們這些高麗人，一旦有安南人偏師來攻，後果不堪設想。
“曹！”張銓罵道，“你當老子身邊這一百來親兵是死的？”說着，罵道，“給老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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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郎們，報效大明的時候到了，跟我衝呀！”
大明皇帝拿他們當自己的臣民。
大明皇帝給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軍餉。
大明皇帝允許他們回到高麗老家之後，成爲人上人！
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這支平日被當成炮灰的高麗兵，成了攻擊安南關隘的生力軍，等他們爬到安南人陣地上的時候，苦苦支撐的安南人再也支撐不住了。
“死！”
黃中率部衝破安南人的阻攔，最先到了山巔，然後居高臨下的開始橫衝直撞。
一名安南將，正在指揮手下抵抗，被黃中直接撞入懷中，一劍削去了胳膊。
然後那些安南兵，在將領倒下之後，嚎叫着四散奔逃。
“把掌心雷往他們的地窨子裏扔！”
黃中邊殺邊吩咐，明軍只要發現安南人的藏身之處，就點燃了掌心雷扔進去。
其中的安南軍，要麼被炸死，要麼剛逃出來就被當頭一刀。
“斬將奪旗就在此刻呀！”
朱能的盾牌撞翻了面前的敵人，一個縱深從安南人寨子上翻身進去，緊接着無數明軍跟着他翻身涌入。
刀光劍影，慘叫連連。
安南人豎在山巔關隘之中的戰旗，被一刀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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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永定侯張銓咬着後槽牙，對左右說道，“不經打，太不經打！”
旁邊一名親兵附和笑道，“老侯爺在此，什麼人都不是您的對手！”
“呵！”張銓傲然一笑，“你也算有長進，居然會說話了！”說着，嘆口氣，“想當年啊，砍韃子的時候，那才叫屍橫遍野呢！”
於是，這些親兵們不得不耐着性子，繼無數次之後再一次聽他們的老侯爺，吹噓當年的舊事。
在老侯爺的講述中，他老人家救了常遇春多少次，救了徐達多少次，若不是他救援，藍玉都被人包了餃子.....
反正現在死無對證了，吹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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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捷！”
就在徵南大軍旗開得勝的時候，大明朝的皇帝朱允熥卻早就離開了廣西，在明軍展開攻擊的時候，在八月十號這一天，到了武昌。
依舊是一身便裝，扮成商人模樣。
九省通衢之地，剛到達真正的核心之地，就感受到洶涌的人潮。
無論是地上，還是長江水面之上，滿是絡繹不絕的商隊。大小船隻遍佈江中，岸上商鋪鱗次櫛比。
正在一家客棧打尖的朱允熥一行，剛安置好行李，就收到了後方的戰報。
“大捷！”朱允熥在房內，用毛巾擦着頭臉，對報信的何廣義笑道，“念來聽聽！”
“是！”何廣義拿着戰報低聲道，“永定侯帥軍攻破隘留關，斬首七百六，俘虜兩千三。安南兩萬大軍一鬨而散，潰不成軍！”
“勉強算的上大捷！”朱允熥笑笑，“還有何事？”
“嗯....”何廣義猶豫片刻，“此戰，總兵官黃中將斬首和俘虜的安南軍，皆.....?”
朱允熥頓時皺眉，“皆怎麼了？”
“皆去其首級，然後就在當日他遇伏的地方，築了京觀！”
“這廝！”朱允熥罵了一聲。
他一再的三令五申軍紀，可下面這些人...
“皇上！”李景隆給朱允熥鋪好牀鋪，轉身笑道，“多少年的老規矩了，想改，一時半會的是改不過來的！”
朱允熥又哼了一聲，“可曾劫掠了安南百姓？”
“那到不曾！”何廣義忙道，“永定侯張銓下令，不得麾下將士劫掠女子錢財等，就在關隘原地駐紮....等候大軍！”
“算他還沒把朕的話當耳旁風！”朱允熥搖搖頭，又問道，“其他幾處呢？”
“最新戰報，驃騎將軍朱榮率軍至雞翎關，斬首六十二，生擒十一人！”
“另，鎮國公朱高煦，從蒙自迂迴，騎兵已至白鶴縣。嗯，途中攻破兩關，未見.....斬首俘虜......”
“那就是沒留活口！”朱允熥搖頭苦笑，“朕這個堂弟呀，也不知隨了誰，殺性太大！”
就這時，鄧平從門外進來，“皇上，懷遠侯來了，在外頭候着！”說着，低聲道，“他知您微服私訪，所以自己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