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如果你是菟絲花 >第 19 章 入V二更
    曹陽以爲,剛纔的對話中屬於成人的那一部分,對夏柔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應該至少是似懂非懂,或者完全懵懂的。

    他唯獨沒想到,夏柔會完全聽懂。

    他不由得感到困惑。

    夏柔真的不是一個腦筋太聰明的孩子,那麼所有這些,是誰教給她的呢?

    是她的媽媽嗎?

    不。曹陽跟成婉打過幾次交道,那是個很容被看透的女人。那個女人沒有能力把女兒教得這麼通透明白。

    難道……是父親嗎?

    成婉還在的時候,曹雄宿在成婉那邊的時候相當多。

    那麼跟夏柔打的交道就應該不少。或許不知不覺中就給她灌輸了些什麼東西?

    再考慮到曹雄跟成婉之間的關係,夏柔從小耳濡目染……這麼想的話,似乎就解釋得通了。

    曹陽是怎麼都想不到,在夏柔短暫人生的重要的十年裏,手把手教導她的,就是他自己。

    但,能懂是一回事。懂了之後的反應,就是她自己的性格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正是面皮薄嫩的時候。她既然懂了,多少該有些羞恥或者氣憤之類的情緒反應。

    但夏柔卻沒有。

    她安靜的坐在對面,既不羞也不惱。她的安靜中有一種帶着瞭然的漠然。

    曹陽忽然有點後悔那樣跟別人介紹她。

    但,夏柔今後的人生走向,由不得他說了算。父親雖然說把她交給他了,但實際上也只是讓他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到底要給夏柔定義爲什麼樣的身份,說到底,要曹雄說了纔算。

    而曹雄,至今還沒他一個明確的交代。

    父親從來是果斷的人,這種拖延則意味着,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想好。

    那麼對於夏柔對外的身份,他就只能含糊而過。

    曹陽想的這些,夏柔非常明白。

    她到底是在曹家生活了十年,也被曹陽教導了十年。對這個階層的行爲模式和規則,已經十分明白。

    身份,是她的硬傷,是她上一世一輩子的尷尬。

    曹雄到最後,也沒有同意給她一個身份。他最終決定只把她養大,然後給她一份還算豐厚的嫁妝。這樣,他便兌現了對成婉的諾言。

    而成年了的她,便可以自生自滅了。

    後來她真正能倚仗的,其實是曹陽。

    因爲曹陽肯承認她,認同她與曹家存在着關係,並默許她使用她與曹家的這種關係,她纔有資格在這個圈子裏立足。

    她也纔能有資格與梁家的兒子訂婚。

    她的選擇令曹陽非常惱火。

    他就差把“梁家算什麼東西”這句話說出來了。

    他就是不說出來,夏柔心裏也明白。她非常難堪。但她更知道,就因爲梁家在“入不了曹陽的眼”這種檔次,所以梁家纔會看得上她。

    那些入得了曹陽眼的人家,看不上她!

    到底,她只是狐假虎威,不是真命天女。

    曹陽寧可她選擇那個追求了她兩年的公司同事。

    他查過那小夥子,人品能力都很不錯。父親是大學教授,說起來,算是書香之家出身。自己也是名校畢業,完全憑自身的能力進入了大國企。

    不像夏柔,是被曹陽安排進去混日子的。

    更重要的是,曹陽說,他看重的是那小夥子真心的喜歡夏柔。

    而梁家……

    他沒把後半句說完。但夏柔心裏明白,梁家人對她的心思不純。他們看中她的,是她和曹家的關係。

    但,那又怎麼樣呢?

    曹陽想讓她嫁給一個優秀的白領。

    對一個普通的姑娘來說,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

    可夏柔在曹家生活了十年,在這個權貴圈子裏看了太多,已經深知階級與階級之間的差異。

    人,總是想力爭上游的。夏柔更是一直以來想用一些什麼東西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和成婉是不同的。

    曹陽讓她往回退,嫁給一個普通的白領,退回到下一級的階層中去,對她來說,像是一種無情的否定。

    那種否定讓她痛苦。

    她於是一意孤行,鐵了心要嫁到梁家去。

    曹陽最終是縱容了她。

    他說,算了,有大哥在,總能護住你……

    那本是他對她的承諾,卻像是立了flag。

    最後,冥冥中的神奇力量,使得她現在,又坐在了他面前。

    夏柔輕輕的吁了口氣,擡頭,淺笑:“你點了蟹黃豆腐?你也愛喫這個?我們口味一樣。”

    她撥了撥頭髮,將一側的頭髮別到耳後。從柔嫩的臉頰,到小巧的耳垂,到纖細的脖頸,雪白連成了一片。

    這是個像花瓣一樣嬌嫩的少女。

    曹陽的眸色便深沉起來。

    她這麼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她不是沒有羞和惱,她不是沒有難堪。

    她是把那些情緒都壓在了心底,或者……用一些別的,一種更柔軟的東西,將那些情緒都溶掉,消去。

    夏柔這種發自骨子裏的柔軟,帶着一種韌性。使她的生命從柔弱升級成了柔韌,便有了攀援生長的能力。

    對於夏柔來說,這是一種極其有益、可貴的能力。

    但這種柔軟,令曹陽情不自禁的,感到了微微的憐憫。

    第二天喫完晚飯,曹陽把夏柔叫到了他的書房。

    這還是重生之後夏柔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而前世,她在死前最後一次見曹陽,也是在這個房間。

    踏入這個房間的一瞬,她心中的情緒複雜得難以描述。

    坐進書桌前的皮椅裏,她就自然而然的把雙手放在的膝蓋上,微微垂下了頭。

    十年間,不知道多少次,她就以這種姿態坐在這個位置領曹陽的訓。

    曹陽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文件袋,再擡頭看見夏柔的模樣,一怔。

    “怎麼了?”他笑問,“怎麼垂頭喪氣的?”一副要挨訓的樣子。

    夏柔回神,擡起頭抿嘴笑了笑:“擔心明天的考試呢。”

    明天她就要去南華報道,領書,以及參加分班考試了。

    “不用怕。”曹陽安慰她,“每學期都會重新分一回。這次沒考好,下次努力就行了。”

    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今天跟你交代一下你的財務情況。”

    “你媽媽名下的三處房產,都已經過戶到你名下了。”他給她看了三個房產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