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如果你是菟絲花 >第 26 章
    一場宴會,漸近尾聲。陸續有客人告辭。

    夏柔覺得累了。今天有不少人都對她感到好奇,過來找她攀談。

    這都是她前世渴求的待遇,真得到了,卻覺得也沒有她從前期待的那樣令人滿足。

    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慾望,更多的是來自人的內心。當內心沒有貪念的時候,那些曾經強烈的慾望,便也淡去了。

    她看到曹陽還在喝酒,有點擔心他。雖然她知道他酒量很好。

    但今天他是主角,迎來送往的,何況這是慶賀,這酒是肯定躲不了的。

    這些,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她雖然也引起了一些關注,但於這場晚宴,她始終只是配角。

    與她不同,曹陽到哪裏都是主角。

    但她不曾嫉妒過。

    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都不曾嫉妒過曹陽的光芒。

    相反,前生今世,她都爲他的光芒四照感到驕傲。

    她放下杯子,從側廳進入了主樓,去了趟洗手間。坐在馬桶上休息了一會兒,感覺有點腰痠背痛。

    穿了小禮服,當然得配高跟鞋。還要一直注意儀態,還要維持着笑容,三個小時下來,也是一種巨大的體力消耗。

    關鍵是,她重生以後,就一直在穿平底鞋。一年了,再重新穿上高跟鞋,有點不適應了。

    她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輕鬆了很多,才離開洗手間。

    她有點擔心曹陽,他今天喝了太多。她想看看他有事沒事。

    客人們已經走光了,前庭只有侍應生在收拾善後。夏柔兜了一圈,沒看到曹陽,連曹斌他們也一個都沒看到。

    他們今天都喝的不少,夏柔想他們可能都已經回房休息了。

    夏柔也累了,穿過正廳,走到樓梯口,看着周圍沒人,乾脆將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裏。赤腳踩在樓梯的地毯上,頓感腳丫像是被解放了。

    舒服得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這雙腳,還是她十六歲時候的腳啊,骨骼肌肉,都還沒有像她成年之後那樣適應高跟鞋呢。

    她走到樓梯拐角處,忍不住彎腰揉了揉被鞋子擠壓的小腳趾。

    餘光一瞥,看到一樓電梯處,有個鵝黃色的裙角一閃。

    曹陽,被一個人半扶半架着,扶進了客梯。

    夏柔記得她在中午的時候,看見過那條鵝黃色的連衣裙。

    那時候宴會承包商已經帶着侍應生們進場,開始佈置。她穿着那條鵝黃色的裙子出來晃悠過。被方姨罵了回去,叫她別添亂。

    何莉莉,就悻悻然的回配樓去了。

    曹陽的樣子,看着像醉的厲害。夏柔下意識的,就套上鞋子,朝樓上走,想跟上去看看。

    才上了兩級臺階,腦中突然有什麼東西晃過,夏柔忽然呆了一下。

    前世,曹陽沒有受這麼重的傷,在五月就回來了。五月底,家裏就舉行了這場慶賀的晚宴。

    兩天後,在這個家裏待了十幾年的方姨就突然離職了。

    曹雄一直都沒有允許她正式出席過曹家的宴會。

    那次,他叫她好好複習,“別耽誤期中考試”。到後來,他連這些理由也懶得給了。他以他的態度表明,他會將她養大,但不會給她更多。

    那時候才五月,天還有點涼,宴會是在一樓的正廳裏舉行的。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場合,藏在樓梯的轉角處,悄悄的從欄杆縫隙中向下偷看。衣光鬢影,珠光寶氣,是她從沒接觸過的世界,令她深深的感到震撼。

    兩天後,就聽說了方姨離職。她有點驚奇,但並不惋惜。

    甚至,是有點高興的。

    那個女人總是對她板着臉,總是一副她纔是主人家的樣子,她一點也不喜歡她。

    她也問過一嘴,方姨爲什麼離職。沒人給她答案。

    她也不是真的關心,也就作罷了。

    此時,夏柔站在樓梯上,前世今生的事情串在了一起,不由得怔住了。

    有點不敢置信。

    是的,她一直都能理解何莉莉。

    對那種生活、那個階層的嚮往,她是非常理解她的渴望的。她自己,也曾爲了留在這個階層,跟自己其實並不那麼喜歡的男人訂婚。

    可……可這樣的事……

    她不敢相信何莉莉會沒底線到這個程度。

    她退了兩步,回到樓梯拐角處,坐在了臺階上,盯着那部電梯。

    她在那裏等了很長時間,長到足夠安置好一個醉酒的人,然後下樓。可那部電梯,沒人再下來……

    她站起來,考慮過要不要上樓去阻止。可她考慮了片刻,就放棄了。

    對處理各種事情的能力,她知道自己和曹陽之間有多麼大的差距。

    沒什麼大哥解決不了的事。便是在前世,大哥也沒喫虧,無聲無息的把事情處理掉了。她莽莽撞撞的摻和進去,說不定還要弄巧成拙。

    她嘆了口氣,沉默的朝自己的房間走。

    原來女孩子,爲了一點貪念,放下了臉面與廉恥,是這麼的難看……

    她雖然不至於到這樣沒底線的程度,但……在曹家人的眼裏,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吧?

    要不然爲什麼後來,曹雄會根本不再管她……

    熱水從花灑裏噴灑出來,發出嘩嘩的聲音。

    夏柔閉着眼睛,仰着頭,任微燙的水直衝到臉上……

    慢慢的,她低下頭,捂住了臉……

    隔了一天,在曹家工作了十幾年的方姨,毫無預兆的離職了。

    何莉莉以爲,她的媽媽怎麼說都把曹興曹安一手帶大,在這個家裏一干就是十幾年,怎麼也得有些情分的。她太高估了她媽媽在這個家裏的地位。

    就如方姨曾經告訴她的那樣,她爲曹家工作,曹家支付給她薪水——比別的地方要更加豐厚的薪水,所謂的她和曹家之間的情分,都是何莉莉的錯覺。

    牀褥上的血跡,換來的只是曹陽的冷笑和不屑。

    在曹陽的書房裏,面對母親鐵青的臉,何莉莉難堪到了極點。

    她沒想到曹陽的心會這麼硬。

    爲了逼真,她不惜自己弄破了自己的處/女膜。只換來他嫌棄的一眼。

    “你要是想,我就叫公安的朋友過來檢驗一下,牀單上有沒有精斑。”他淡淡的說。面對着年輕女人一絲/不掛的赤/裸身體和哀哀的柔弱模樣,他沒有絲毫動容。

    他又不傻,到底做沒做,難道自己不知道。醉成那樣,他又不是金剛杵,還能讓她流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