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論奢華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人進來時,房間裏已經坐滿了一多半。
看穿着氣質,不說個個非富即貴,但,起碼沒有一個是普通百姓。
衆人各自圍坐,一邊行着酒令,一邊推杯換盞。
最前方坐着一名姿容妍麗的女子,並不起身陪酒,似乎和一般窯姐不同。
“此女莫非就是紅芍大家?”鄭淳忍不住問道。
“怎麼可能,這是紅芍大家的兩名丫鬟之一,負責充當席糾。”
在這裏廝混過幾日的蘇允文,顯然對這些門清:“所謂席糾,也就是行令官,主要負責出題,讓客人行令作答,最後評判勝負,順便活躍氣氛。”
“誰要是答不上來,必須罰酒一杯,且罰銀十兩,若是錢不夠,或是喝趴下了,便算出局,當然,若兩樣都不想,還可以主動放棄。”
“這規矩誰定的?”
王安心想,這羣芳院還挺會做生意的,答不上酒令,就得給銀子。
一次十兩,這可是普通家庭半年以上的收入,幾輪下來,還不賺翻了?
這肉價,哄擡得實在有點厲害。
不過,這也側面證明了紅芍的商業價值。
若是能請她做一下廣告,感覺應該不會虧……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要見紅芍大家,必須過這一關。”
蘇允文忽然擡頭看着二樓的硃紅門窗,那裏面,就是自己魂牽夢縈的女神。
可惜,每次行酒令,他都提前出局,至今無緣見上一面。
“不管如何,先找個位置坐下再說”
王安掃了眼大廳,起碼幾十個人,其中不少文士打扮,競爭很激烈啊。
三人找好位置,剛準備坐下,旁邊就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這不是蘇允文,蘇大少嗎?怎麼,前兩天被請走不服氣,今天又上趕着來送銀子?”
說話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剛好坐在他們選好的位置旁邊,扭頭看着蘇允文,一副戲謔的表情。
“張文耀,是你?!”
蘇允文大喫一驚,臉色一下沉了下來,一把抓住王安:“姐夫,我們換張桌子!”
王安看着書生,目光透着玩味。
能讓蘇允文掉頭就走,這傢伙,來者不善啊。
“蘇大少,你什麼意思?”
眼看蘇允文要逃,張文耀搶先一步起身,攔住三人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呵呵,大家同窗一場,一見面就走,有點過分了吧?”
蘇允文把臉扭到一邊,不搭話,王安看了眼兩人,笑着問道:“閣下和允文是熟識?”
“那是當然。”
張文耀揚起下巴,神色頗爲倨傲:“在下乃國子監貢生,與監生蘇允文,同在一位老師門下聽講,不知閣下是……”
“在下姓王,是允文的親戚,幸會。”
原來是貢生,難怪……王安拱了拱手,終於明白此人爲何這麼囂張。
據他所知,蘇允文也在國子監讀書。
但,不同於張文耀這種有真才實學,被保送讀書的貢生,他只能算作監生。
所謂監生,就是花錢買的生員名額,本身並沒有多少才學。
“原來是親戚,我還以爲,蘇大少這幾天輸了不服氣,特意請了幫手,嘖嘖……”
張文耀扭頭看着蘇允文,輕蔑地道:“這麼看來,某人今天又要鎩羽而歸了。”
此話一出,和張文耀同桌的一羣文士,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哈……文耀兄說的極是,這種人滿身銅臭,俗不可耐,有什麼資格見紅芍大家?”
“沒錯,別說文耀兄才高八斗,就是和我們比,他也差遠了。”
“也不知誰給他的勇氣,還敢來這種地方,要是我,早就掩面而走了,自取其辱……”
“你們……”
蘇允文氣的渾身發抖,擡手指着他們:“我又不曾得罪你們,你們憑什麼三番五次羞辱我?”
沒等有人開口,一隻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耳邊傳來王安戲謔的聲音:“很簡單,因爲他們羨慕嫉妒恨。”
“你說什麼?!”
張文耀等人當即冷笑起來:“就蘇允文這種草包,會讓我們羨慕嫉妒恨?小子,你腦子不會有病吧?”
“何必僞裝呢。”王安戲謔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其實我能理解,誰叫我這兄弟,容貌絕世,又兼年少多金,被一羣窮酸抱團排擠,是很正常的事。”
“你說誰是窮酸!”
幾人拍案而起,紛紛怒視着王安。
“怎麼,生氣了?證明說到你們心坎裏了。”
王安說話句句帶刀,氣死人不償命:“還說自己不是羨慕嫉妒恨,不服氣的話,我們就來比比?”
從懷中掏出蘇幕遮給的銀票,啪的拍在桌子上,目光睥睨:“你們要是有誰,也能掏出一千兩,我就收回窮酸這兩個字。”
“一千兩?!”
周圍頓時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無數視線紛紛射過來,落在桌上的銀票上,難以挪開。
在這個有一百兩,就算得上富貴之家的時代,隨隨便便拍出一千兩,可謂是土豪中的土豪。
哪怕在場有些人,未必就拿不出這麼多錢,也驚歎於王安的豪氣。
剛纔還氣焰囂張的張文耀等人,此刻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看他們就讀國子監,比起尋常百姓,家裏或許稱得上殷實。
但,要拿出一千兩,還是太爲難他們。
“怎麼,拿不出來?”
衆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並沒有讓王安感到意外,將銀票重新收起來,還不忘譏諷道:
“我並非針對窮人,只不過像你們這般特意挑事、自以爲高高在上的窮酸,抱歉我忍不住啊,我就想問一句,誰,給你們的勇氣?”
“你……”
張文耀等人面紅耳赤,只覺得無數個巴掌,啪啪打在自己臉上,恨不得衝上去和王安來一場真人PK。
可他們不敢。
三大名樓都是有背景的存在,他們只是一羣普通貢生,敢在這鬧事,多半會被打一頓丟出去。
要是傳出去,那臉可就丟大了。
王安無視他們的憤怒,繼續補刀:“是不是很氣憤?很不甘心?抱歉,有錢就是可以爲所欲爲。”
宜將剩勇追窮寇,這纔是王安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