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往往越描越黑，一旦反駁，非但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更加惹人懷疑。
然而，張徵卻瞧到了機會。
這種在羣臣面前刷好感的機會，可不多啊。
當即站出來，義正言辭道：“太子殿下慎言，如此誹謗羣臣，臣身爲監察御史，可不能坐視不管。”
“怎麼，你還要彈劾本宮？”
王安一看說話的竟是張徵，臉上浮現戲謔：
“看來，張大人昨日受到的教訓不夠，今天又來給本宮上眼藥了？”
“張大人，君子一諾千金，貌似咱倆昨日的賭約，你還沒履行吧？”
“賭約？”
炎帝露出一絲好奇。
“啓稟父皇，此事起因，是兒臣在永年縣審案……”
當着炎帝的面，王安一五一十，將兩人之前打賭的事講述出來。
既然你張徵不識時務，還敢繼續針對我，那就別怪小爺真當着全體君臣的面，讓你下不來臺。
炎帝聽罷，直視着張徵，面容不怒自威：“張徵，可有此事。”
“這這……”
張徵欲哭無淚，忽然啪的一下跪在地上，看着王安，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太子殿下，微臣輸了，請殿下原諒。”
啪，啪！
連續三耳光打完，臉上已是一片通紅，羞愧難當。
這種賭約，只要稍微一查，便可水落石出。
張徵就算想賴也賴不掉，只得當場兌現。
滿以爲事情可以就此結束，誰知卻還沒完。
“大膽張徵，居然敢拿朝會打賭，你們把朕的金鑾殿，當成什麼地方了？”
炎帝一怒，頓時嚇得張徵趴在地上，連呼不敢，炎帝卻沒有放過他：“身爲監察御史，理當不朋不黨，潔身自好，沉穩持重，你看看你身上，還有哪點符合一個監察御史的風骨？”
“微臣知錯。”張徵心裏涌起不妙的感覺。
“鑑於你目前的狀態，朕覺得，你已經不適合出任監察御史，暫且去城南，當個巡城史吧。”
轟隆！
張徵如遭雷擊。
巡城史，和巡城衛一樣，同屬於巡城使司，上面有巡城御史統管。
論等級，他的監察御史身份，其實和巡城御史差不多，都是六到七品。
可監察御史畢竟靠近權力中樞。
光是允許上朝和能夠彈劾大臣這兩樣，就是巡城御史拍馬都趕不上的。
這等於是直接從紀委處長，擼到了轄區片警。
這落差，簡直酸爽！
“臣……領旨。”
張徵身體接連搖晃幾下，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地回到後排。
不出意外，今天，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朝堂……
目睹這一切的大臣，偷偷打量起王安，心裏又是驚訝，又是感慨。
這已經是恵王一系，在太子手中第幾回栽跟頭了？
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幸運。
沒錯，他們並不覺得，恵王喫癟是王安造成的，更多是歸爲王安的運氣。
“多謝父皇，爲兒臣主持公道。”
等張徵處理完，王安這才笑嘻嘻地作揖行了一禮。
“別得意，你以爲你又是什麼好鳥？”
“這個……父皇，恐怕不行，兒臣還有一些生意，要找青樓合作呢。”
“你……你還有理了？！”炎帝氣得胸口疼，擺擺手，“也罷也罷，隨你折騰，只是不要闖禍就好。”
“遵命。”
王安嘿嘿笑着應下，左右看了眼：“父皇，兒臣有個問題。”
“就你事多，還有什麼事？”
“恵王去哪了？”
“你說他？”炎帝一愣，“恵王最近傷勢好轉，昨天特地跑來向朕告罪，說自己學識有所欠缺，想要去下面鍛鍊一番。
“正好，司農寺那邊有個少卿的空缺，朕就讓他接任，去種種田，管管地，體驗一下百姓的疾苦，免得成天胡思亂想。”
“司農寺少卿？”王安一聽死對頭種田去了，心情極度愉悅，“呵呵，去種種田也好，迴歸大自然，還可以陶冶一下情操，恵王這差事，還真讓人羨慕。”
“哦，這麼說，你也願意去體驗一下？”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呃……”
王安瀑布汗，連連擺手：“父皇，兒臣就隨便說說，親近大自然這種事，暫時不適合兒臣，呵呵。”
炎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見好就收，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時，京兆尹範錚站了出來。
這位的權利可不小，向來鐵面無私。
京城權貴，不管王侯將相，見了他，或多或少都要給上幾分面子。
“啓稟陛下，之前太子殿下於永寧縣審案，揪出縣令和縣丞不法之事，如今兩人都已伏法，這本是好事。”
範錚話鋒一轉：“只是，永寧縣乃附郭大縣，如今兩位主官相繼缺失，政務不通，令行不暢，已經開始造成永寧縣混亂。
“光昨天一天，便有十幾起案子壓着未能處理，下面的胥吏也擔心飯碗不保，人人自危，臣恐如此下去，京城必生事端。
“本來這只是一件小事，可惜，微臣手下目前尚缺人手，實無人才能擔此重任。
“而從鄰縣調人，對方一聽，太子殿下曾插手過政務，都不肯接任職位，微臣實無良策，還請陛下定奪。”
範錚的擔憂不無道理。
如果是地方上，縣令和縣丞缺個幾日，倒是不妨事。
關鍵是，永寧縣一半在京城，還是僅有的幾個附郭縣之一，相當於京城的大區。
這種地方來往的人流很多，且魚龍混雜。
若是無人治理，不消三五日，確實是要出大問題。
“這個問題……”炎帝若有所思，“愛卿沒向吏部申請？”
“微臣申請了，只是事出突然，吏部那邊說，選調人員需要時間，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
“唉……看來我大炎，確實人才凋敝，選個縣令縣丞，竟然還要等這麼久。”
炎帝皺了皺眉，看向其他人：“不知諸位卿家，可有良策？”
“陛下，微臣倒是有個主意。”
話音剛落，宰相賈希言站了出來，看了眼王安，笑得像只老狐狸：
“範大人剛纔親證，太子殿下曾給百姓翻案，證明殿下能力卓着，既然恵王殿下可以到司農寺鍛鍊，爲何太子殿下，就不可以當個縣令鍛鍊一下呢？”
炎帝眼睛一亮，是啊，爲什麼太子就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