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紅雲參見陛下、殿下。”
跟隨小黃門進來兩個一身飛魚勁服的人，一男一女，齊齊向炎帝和王安行禮。
炎帝擡起頭來，愣了一瞬：“哦，紅雲也來了。”
“是。”
紅雲正是其中那位女飛魚衛，容貌姣好，眉目間帶着冷冽的肅殺氣，一絲不苟地向炎帝抱拳答道：“陛下傳旨說太子有事問詢，正巧臣剛好收到手下一個千戶的消息，說是與太子的人起了衝突，抓了一些，臣想或許是這件事，便擅自跟着師父過來，還望陛下恕罪。”
聽到紅雲的稱呼，坐在一旁的王安拿糕點的手一頓，若有所思。
聽說飛魚衛十分神祕，除了以爲首的大統領以外，外人只知道燕無雙手下有三位弟子，也是他的三位指揮使，二男一女，爲人做事也十分狠辣果決，尤其是其中那位女指揮使，更是惡名在外，能止小兒夜啼。
看來，就是這位紅雲大人了。
“欸。”炎帝擺擺手，“你聰明伶俐，猜得不錯，朕又何罪之有。太子，你要找的飛魚衛已經到了，有什麼話你想問的，就問吧。”
後面一句話，炎帝向王安示意似的點點頭。
王安這才放下手裏的糕點，從炎帝給他留的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殿中細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位飛魚衛，一邊繞圈一邊摸着下巴，看向燕無雙時眼中盡是讚歎。
之前王安從記憶裏得知，飛魚衛大統領燕無雙乃是天底下有數的高手，武功高深莫測，連他的太子衛統領凌墨雲偶爾不小心提及時，也是一臉敬服。
只是自從醒來之後，王安一直沒有見過這位燕大統領，對凌墨雲的那些描述和自己聽到的傳聞總是帶着三分懷疑。
如今看到燕無雙站在自己面前……
八尺昂藏大漢，看起來約莫四十歲上下，闊臉星目，眉飛入鬢，神光內斂，下巴上蓄着短鬚，身材勻稱，看起來就英武不凡，武功高強，果然是一派英雄好漢氣概。
王安讚賞地點點頭，拍拍自己手上的點心屑，乾脆道：“好，明人不說暗話，本宮只問一句，你們飛魚衛和忠義門，有沒有關係？”
“有。”
出乎王安意料，紅雲答得毫不猶豫，掃向王安的目光帶着幾分玩味：“我飛魚衛情報渠道來源廣泛，京城大小幫派，無不與我飛魚衛有關，這個答案，太子可滿意？”
“紅雲，不得對太子殿下無禮！”燕無雙眉頭緊皺，呵斥自己弟子，隨後便向王安和炎帝抱拳，“還望陛下和殿下恕罪，紅雲這丫頭，在江湖上無法無天野慣了，對朝堂規矩不太清楚，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責罰臣教導失職。”
說着，燕無雙直接單膝跪下，一副甘願受罰的模樣。
這個飛魚衛大統領，看起來是個乾脆人，沒想到竟然粗中有細，心思比文臣還敏感。
紅雲只不過稍稍有幾分冒犯的意思，燕無雙就着急忙慌地請罪，要是自己真的責罰紅雲，倒顯得他得理不饒人。
而且還是在父皇面前，自己怎麼也不能當着父皇的面難爲他的人。
自己最近怎麼老是遇到這種師父替弟子請罪的……
王安眼睛一眯，不過相比於來找茬的陳景仁，飛魚衛大統領這種謹小慎微，試圖誰都不得罪性格，他倒是更能理解。
畢竟作爲密探組織的頭領，要是心思不夠細或者反應不夠靈敏，恐怕早就被人抓到空子了。
這種因爲謹慎而來的行爲，王安倒也並不討厭。
“不必了，些許小事，不值得大統領謝罪。”
王安輕輕搖頭，擡手讓燕無雙起身，看向紅雲，話鋒一轉。
“不過，紅雲大人可知道，你這回答，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什麼，紅雲並不知道。不過紅雲也有一句話，想要問太子殿下。”
紅雲不卑不亢，擡頭和王安對視，看向王安的眼神裏滿是探究。
“只是因爲雙方衝突，殿下便將飛魚衛大統領隨意召來問話，紅雲想知道，在殿下心中，飛魚衛是什麼？或者換一個問法，殿下，真的相信飛魚衛嗎？”
原來如此。
聽見紅雲的問話，王安終於恍然大悟，知道了爲什麼這妮子剛一來，就好像對他有莫大敵意似的，原來，是在替飛魚衛，或者說，是替她師父這位飛魚衛大統領抱不平。
在王安心中，有一個立場，要替自己的人找回場子，把話問清楚，看看飛魚衛和火槍的事，到底有沒有關係，有幾分關係。
但在紅雲或者飛魚衛看來，他們，也有一個立場，那就是飛魚衛辦案，不許他人置喙！
哪怕，這個人是當朝太子。
只是……
“飛魚衛是什麼？這種話……”
王安呵呵一笑，目光瞬間凌厲，擡高聲音，一拍桌子：“這種話，你也敢問得出口！”
砰！
炎帝本來正在一邊看奏摺，一邊聽太子他們說話，不料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讓炎帝嚇了一跳，差點在奏摺上手抖。
“怎麼了？怎麼了？”炎帝眯起眼睛，看着下頭，“不是談得好好的嗎，太子，你怎麼突然又拍桌子又摔凳子的，無雙，嗯？”
炎帝最後一句話朝燕無雙問去，眼睛一眯，燕無雙頓時額上冒出汗來，噗通跪下，重重朝地上一磕：“臣教導弟子無方，致使弟子衝撞太子，臣有罪！”
說着，燕無雙轉頭看向紅雲，神色嚴厲：“紅雲，你也跪下！”
紅雲梗着脖子，一句話不說。
“紅雲！”
燕無雙語氣越發凌厲。
“沒關係。”
王安及時站出來，攔住燕無雙，笑眯眯地看向紅雲。
“紅雲大人既然不服氣，那不妨和本宮說一說，究竟是哪裏不服，也好讓本宮……”
“對症下藥，好好和紅雲大人，談一談。”
王安笑意微斂，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但凡對太子性格有所瞭解，卻都聽明白了王安的潛臺詞。
不服，就罵到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