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陳先生還替你說好話!”王瀚越說越氣,好不容易平復一下,轉頭不看徐懷之,柔聲對陳景仁拱拱手,“此事還要請教陳先生纔行。”.biqugé
“此事,倒也不難。”陳景仁摸着鬍鬚想了想,看向徐懷之,“戶部的事情徐大人比較熟悉,徐大人常年在戶部,說要交出去也不是一時半刻能交的,不如便採用拖字訣,然後再想辦法,以兼顧兩邊的事務。”
“是個法子,只要有時間,本王就能從中操作一番。”
王瀚想了想,點點頭,欣然看向陳景仁:“果然還是陳先生辦法多。”
說着,回頭瞪了眼徐懷之,王瀚眼中升起一絲嫌惡:“還不快去辦?”
徐懷之愣了:“可宴會……”
“宴會?”王瀚翻臉,一拍桌子,“這件事辦不好,你還想要宴會?要是戶部的差事沒了,幾百個宴會都補不回來!還不趕緊去!”
“是,是……殿下息怒,息怒……”
徐懷之訕訕退出,臉色漲得通紅,朝樓下走去。
剛走到拐角,徐懷之就站住了。
他聽見陳景仁的聲音。
“殿下,徐大人勞苦功高,何必如此給他難堪……”
“是本王給他難堪嗎?分明是他自己給自己難堪。”王瀚怒氣不減,聲音帶火,“說什麼勞苦功高,之前,本王沒回來的時候,他的確辛苦,但近幾個月,徐懷之總是在太子身上栽跟頭,現在連這種事都辦不好,真是越來越老了……”
聽到這裏,徐懷之再也聽不下去,仰頭苦笑一聲,心重重沉下,沉重地朝樓下走去。
多年的貢獻,竟比不過陳景仁的幾句話,實在……
樓下,孫敬明正在想辦法套徐瑾之的話,突然看見徐懷之沉重地走出來,連忙上前關心:“徐大人,殿下可誇獎你了?”
誇獎?
徐懷之勉強笑笑,轉頭對徐瑾之道:“瑾之,你好好在這裏侍奉殿下,爲兄有事要做,就先走一步。”
“是那件事?”
徐瑾之眉頭一皺,試圖阻攔。
“縱然事情嚴重,又何必在宴會之中便走,至少……”
他沒再說下去,看懂了徐懷之的神色。
“來不及的。”
徐懷之搖搖頭,苦笑道:“我先去聯絡幾個戶部的朋友,明天好給自己說說話,否則,恐怕這次的謀劃,最後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着,徐懷之勉強拱手告辭。
看着徐懷之的背影,徐瑾之陷入了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剛剛徐懷之上去的動靜不小,這麼一會兒,孫敬明已經打聽到剛纔在上面昌王訓斥了徐懷之,便有意無意地走到徐瑾之身邊,看着徐懷之的背影,輕聲感嘆:“真是不公,徐大人分明是昌王的老班底,卻被人後來居上,踩在自己頭上,真是……”
徐瑾之皺眉看了孫敬明一眼。
看見徐瑾之看過來,孫敬明連忙拱手,才反應過來似的,忙道:“學生失禮,還望大人恕罪。”
“豈止是親近。”
上鉤了。
看着徐瑾之的神色,孫敬明心中一喜,假裝抱怨道:“殿下近來簡直除了陳景仁和他弟子以外誰也不信,尤其是他那個弟子,眼高於頂,實在是……唉,徐大人,我說句話您別見笑,看到李源被抓,我心裏,竟還有幾分高興。”
這個學生倒是有趣。
徐瑾之勾勾嘴角,眼中更多了幾分親近,嘴上叱責道:“胡鬧,人家還在牢裏蹲着,偏你幸災樂禍”。
“唉,學生也不想,只是……”
孫敬明看着徐瑾之的臉色,心中大定。
看來,這徐氏兄弟對陳景仁果然是心生嫌隙了。
不過也難怪,在陳景仁來之前,徐氏兄弟可是昌王的座上賓,徐懷之說什麼昌王就信什麼,現在……
陳景仁把昌王哄得團團轉,別說徐瑾之,連徐懷之都能罵一頓在這種時候趕出去,實在過於苛責了。
還是太子殿下好啊。
不對比沒有幸福感,一對比,孫敬明立刻就多了幾分優越感,拱火越來越起勁。
“徐大人,其實,學生也是爲你們不平啊。”
孫敬明抱怨道:“學生的父親,爲昌王勤勤懇懇,上次上疏給殿下,卻因爲陳景仁一句話,被殿下罵得狗血淋頭……剛纔殿下還對徐老大人……唉……”
他搖搖頭,看着徐瑾之的臉色,故意用自己父親的話題來勾起徐瑾之共鳴,其實有沒有這件事,還不是他說了算?
要是實在沒有那封信,他編一封給昌王也可以嘛。
自從打定主意投靠太子,孫敬明可以說是在坑爹的路上一騎絕塵。
“哦?剛纔?你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徐瑾之忙問道。
孫敬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息一聲,咬牙道:“學生說了,徐大人可別動氣。其實也就是……殿下罵老大人最近在太子身上跌跟頭太多,有些……”
最佳的說話藝術,就是說一半藏一半。
孫敬明的話成功讓徐瑾之自己腦補了一大堆,登時臉色鐵青。
他剛想說話,瞥見昌王下來,便閉口不言,孫敬明和徐瑾之也一起進了酒樓,不再說話。
看見昌王身邊的陳景仁,徐瑾之眼底劃過一絲冷冽,而聽到昌王對徐懷之一句話也不提,徐瑾之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若說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孫敬明一直觀察徐瑾之,自然將徐瑾之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裏,心中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添了幾分得意。
這下子,徐氏兄弟和陳景仁之間的樑子,是穩穩的了。
他,作爲太子殿下的頭號間諜,終於,能有一番大作爲了!
孫敬明看着徐瑾之和陳景仁,眼淚汪汪,越看越滿意,由衷感嘆。
感天動地,送上門能給太子的功勞,多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