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一個比較普通的院落內,甚至住得都還沒有林塵好。
褚長老自己是不在意喫穿用度這些東西的,省下來的貢獻點,之前基本上都給李道然了,如今自然是全部留給林塵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態推開門的。
當他走入院落內後,步伐一個踉蹌,差點磕倒在地。
但,褚長老卻拼命撐着自己的身軀站了起來,從地上爬起,不顧身上的泥土跟血污。
他來到屋內,端坐在正堂。
似乎,在思考什麼。
“刷!”
褚長老從納戒中拿出一壺酒,他沒有倒入杯中,而是直接仰脖痛飲。
“咕嘟咕嘟。”
酒液入喉,很是痛快。
一壺酒喝乾,褚長老擦了擦嘴。
接着,他又平靜地站起身,將本就整齊的家中又多收拾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後,褚長老從最底層的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
這一套衣服是他當年通過長老晉升考覈時所穿,如今拿出來穿在身上,居然還是那般合適。
彷彿,回到了當年!
換好衣服後,褚長老將象徵着長老的令牌、聖靈紋全部拿出。
接着,又將象徵長老的那一套珍貴衣袍拿了出來,仔細疊好。
態度極其認真,連任何一個邊邊角角都不放過。
這衣袍他很少穿,一般只有在重大事情的時候,纔會換上。
褚長老將令牌、聖靈紋放在那衣袍上方,緩緩托起。
隨後,舉步朝着院落外走去。
忽然,褚長老劇烈咳嗽起來,他感覺到毒素開始攻心了。
眉頭緊鎖間,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身情緒穩定。
有酒勁壓制,讓他沒有那麼痛苦。
昂起頭,褚長老繼續走向內門。
一路上,無數外門弟子看到褚長老這一副樣子,皆都露出震撼之色。
“褚長老這......這是要做什麼?”
“我也不太懂。”
“他是要入內門嗎?”
“不,他應該是去給林塵求情!”
“唉,林塵雖然爲人狂妄了些,可他的天賦卻是人盡皆知的!”
不少外門弟子議論紛紛,他們對於褚長老的做法,皆都報以敬意。
褚長老雙手托起疊好的衣袍,上面放着聖靈紋、令牌,一路走入內門。
內門負責守門的弟子,猶豫了一下,沒有攔他。
褚長老面色平靜,一路朝着副宗主黎元威所在的竹林、木屋走去。
在他身後,有一批人想跟着看熱鬧,可在猶豫過後,還是沒敢繼續跟上去。
這件事情水太深,他們一時半會,根本不敢摻和進來。
進入竹林前,有弟子擋在了褚長老面前。
“我有事情要面見副宗主。”
褚長老昂起頭來,聲音很是平靜。
那弟子皺緊眉頭,正要出言拒絕,從裏面傳來一道聲音,“讓他進來。”
聲音很低沉,更是有些陰冷。
是黎元威!
弟子連忙讓開,不敢多說一句話。
“雖然自身天賦差了些,始終無法更進一步,更無法進入內門,但能走到今日,褚某已經心滿意足,也一直在爲宗門做着自己的貢獻。”
“這些年,褚某爲宗門帶來了不少天驕,其中之一便是創造各大紀錄的李道然。”
“副宗主引薦李道然入內門,褚某無話可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可以理解。”
“但,這一次,副宗主爲何要各種針對林塵?”
說到這裏,褚長老眸光中,驟然閃過一抹冰冷的凌厲。
“就因爲他天賦更高,就因爲他打破了李道然的紀錄,就因爲......他背後沒有更強的背景,所以就要淪落到這般下場嗎?”
褚長老昂起頭,用很是嚴肅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愈發平靜。
這一次來,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因爲褚長老知道,自己沒有興師問罪的資格。
自己哪怕是豁出這條性命,都未必能夠給對方造成絲毫傷害。
實力差距太大,出手無異於送死。
他不是怕死。
事情還沒塵埃落定。
自己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雖然不會拼死一搏,但褚長老有着自己的方式跟手段。
“你瘋了?”
遠處竹林外,放褚長老進來的弟子見狀,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
這傢伙,居然當場這般喝問副宗主。
他是不是瘋了?
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副宗主可是除去宗主之外,浮月洞天最強存在。
一身手段,竟是達到了變幻莫測的地步。
無論境界還是戰伐手段,黎元威都僅次於宗主。
而褚長老,無非只是一個外門長老而已,那身份放在內門,狗屁不是。
隨便一個內門長老,就能死死壓制在他頭上,更遑論副宗主!
他是哪來的底氣,去同副宗主興師問罪的?
“褚某人微言輕,但今日既然還能說話,褚某就是要說!”
“褚某始終秉持一腔熱血,當初之所以選擇浮月洞天,也是因爲這裏由內而外透出一股和諧的氛圍,大家互相之間有競爭,但沒有那麼多心機、暗算,宗主深明大義,仁義善良,這一切,都是褚某所向往的!”
“但今日,宗門變了味道!”
“每一位天驕都是宗門的棟樑、未來的肱骨,若是宗門爲保護一位天驕,而肆意打擊、欺壓另一位天驕,那麼偌大一個洞天福地,還有什麼容人之量?”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應該是這樣子!”
褚長老這一番話,愈發慷慨激昂起來。
當一個人將生死置身事外的時候,他已經無敵於世間了。
如今,褚長老滿腔熱血都在沸騰,他怒而反抗不公,哪怕爲此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副宗主代管宗門,宗門無容人之量......
既然如此,這長老,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