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他們還趾高氣揚地把鄭德打了一頓。
這才幾天,情況就急轉直下。
兩方的處境調了個,求着他們買菇的鄉下人,成了青州城各家酒樓眼裏的香餑餑!
沈清之前還當衆放狠話,以後絕不會賣給州府廣聚樓一朵香菇!
想到這裏,汪掌櫃就恨不得穿回幾天前,給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他就不該貪那百十來兩銀子!
刁玉梅刻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慌亂,“老汪,現在咱們咋辦?”
真去求沈清一個小丫頭?刁玉梅無法接受!
打小她爹孃就偏心長得好看的妹妹,談婚論嫁時又因爲長相錯過了如意郎君。
面對漂亮女人,刁玉梅自卑又自負,覺得長相漂亮的女子都不是好東西!
“你還好意思問?”汪掌櫃壓下心底的惱火。
還能咋辦?橫豎都是一刀,比起東窗事發被東家掃地出門,丟臉算個屁!
刁玉梅是針對漂亮女人,又不是沒腦子,確定求沈清是唯一的法子,也就咬了咬牙。
“老汪,我去挑禮品,到時跟你一起去!”
只要沈清答應把香菇賣給他們,她喊沈清祖奶奶都行!
兩人到街上咬了咬牙大出血挑了份貴些的禮物,讓鋪子裏的夥計拿錦盒裝了,就匆匆趕到沈清幾人所住的客棧。
沈清樣貌出衆,打聽一行人的消息很容易,兩人衝着店小二形容了沒兩句,店小二就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了。
“你們說的是沈姑娘他們吧?”店小二一拍腦門。
他在州府客棧待了這麼多年,漂亮姑娘見了不少,好看成沈清這樣的還真沒第二個。
“對對,就是那位沈姑娘!”夫妻倆連連點頭。
沈清還在州府就好辦,沈清看上去也不像特別有錢的樣子,不就是銀子嗎,他們夫妻有的是。
現在飯碗都快保不住了,還心疼什麼銀子?
只要沈清肯賣,就是價格再翻一番,他們都得咬牙買下來!
“你們是來給沈姑娘送禮的?”夫妻倆火急火燎,就連店小二都瞧出來了,可惜沈清今天人壓根就沒在客棧,“你們來得不巧,沈姑娘一大早就帶着人出去了!”
“啥?”兩人急得乾瞪眼,“她一個大姑娘不好好待在客棧,成天在外頭瞎跑什麼!”
這兩人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拉屎撒尿?
店小二瞥了兩人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們管得這麼寬,咋不去劉太醫府上的八珍宴找找?”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難道沈清一個鄉下丫頭,真就憑賣香菇去了劉府的八珍宴?
不管怎麼說,他們得找到沈清,無論如何也得從她手裏買到香菇!
……
沈清收到劉府的邀請時,還有些詫異。
一問才知,原來這八珍宴的其中一珍就是香菇。
聯想到這些天,她和春柳聯手把小雞燉蘑菇,香菇豬肉粉條等華國特色菜,一起推給州府的酒樓時,沈清就明白了。
劉府主人曾經在太醫院供職,告老還鄉也是青州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戶。
因此,得知這幾道菜是她們推出來的,請春柳去主勺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清清,你說我做的菜,那些大人物樂意喫嗎?”
要到劉府做八珍宴,春柳受寵若驚。
短暫的驚喜過後,更多的是緊張和不安。
這是她第一回接觸這麼盛大的宴席,總擔心自己幹砸了,讓沈清沒了面子,讓她爹沒了面子。
這幾天下來,別人不瞭解春柳的廚藝,沈清還能不瞭解嗎?
沈清喫過幾回廣聚樓的飯菜,春柳的廚藝不比那幾位大師傅差多少。
她差的僅僅是一份機會,一個能讓她發光發熱的平臺罷了!
“平時怎麼做,現在也怎麼做就好。放心,有我幫你看着,不會出差錯的!”沈清笑着保證。
有了沈清在一旁,春柳漸漸放鬆下來。
在廣聚樓生活了這麼多年,她本以爲自己一定無法適應外面的生活。
可離開之後,她發現自己非但沒有任何不痛快的地方,反倒越來越輕鬆,越來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是喜歡做菜,可哪個姑娘不愛美,哪個姑娘願意每天都滿身的油煙味,願意自己永遠穿不上喜歡的衣衫,戴不了漂亮的首飾?
勇敢邁出這一步,春柳覺得這纔是她想要的生活。
刀片和砧板有規律地響着,鐵鍋裏濃稠的湯汁咕嚕嚕地響着……
春柳自己都沒發現,她心境改變之後,切菜運勺的動作都變得細緻起來。
刀工精湛,火候把握得極佳。
一道熱騰騰的菜出鍋,竟比平時的味道還要好上幾分!
“這真的是我做的菜?”夾了一塊香菇放進嘴裏,春柳自己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你做的!”沈清也喜出望外。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共通的道理,心境能影響一個人在藝術上的造詣,當然也能影響一個人的廚藝。
普通人或許對這事感觸不深,可對春柳這樣從小到大都在廚房的,怎麼可能沒有改變?
她很高興春柳能加入她,更高興看到的是春柳心境上的轉變。
沒了趙誠的影響,春柳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春柳和沈清兩人喜上眉梢,竈臺旁的江越一臉着急。
劉善全爲人低調,原本哪裏打算辦什麼八珍宴?都是他家主子一手促成。春柳是劉府邀請來的沒錯,可沈清是他家主子請來的啊,這八珍宴與其說是劉善全辦的,不如說是他家主子辦的。
兩人都是作爲賓客受邀來劉府赴宴的,結果一個在廚房給人打下手做飯,一個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偏偏他一個侍衛,又不能把替顧含章把這事捅破。否則,顧含章千辛萬苦準備的驚喜沒了,他還不被顧含章把頭給擰下來!
“劉太醫,您也別光顧着吃了。”趁着幫忙端菜的功夫,江越走到劉善全旁邊幽幽提醒,“……這道菜可是我家姑娘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