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地不能閒着,總不可能和以前一樣弄水田,插秧苗。
收一季稻子能賣多少錢?
里正父子的眼界硬生生被沈清拔高,種稻子這種性價比低的事情他們已經看不上了。
現在他們又不是沒錢,家裏沒有大米,可以拿銀子跟別人買。
他們的時間遠比一季的稻米值錢,有工夫面朝黃土背朝天插秧割稻子,還不如開動腦筋想想,到底怎麼才能掙着錢。
沈清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前華國南方一部分鄉村種香菇,純粹是作爲冬天農閒的補充作物。
等到了開春騰出手腳,該種糧食還是得種糧食。
他們的確不需要靠種糧食謀生,可除了這些事情,還得考慮自然條件。
春夏兩季是各種菌類的生長期,但同時很多真菌也比天氣寒冷乾燥時更爲活躍。
除了市場的原因,還得考慮香菇種植本身的問題。
沈清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咱們種還是得種。但規模得縮小,從去年有意願到菇棚幫忙的人裏,選出幾個心靈手巧的。從做菇棒到收香菇全程都得盯着,咱們這回的主要目的是得編一本種植手冊。”
鄭德問道:“那州府那些酒樓是不是就得解約了?”
“州府那些酒樓先別忙着解約。”沈清說道。
她暫時不種香菇,不代表完全把這行脫手。
香菇不像菖蒲粉可以直接壟斷,可壟斷不了,她可以做整個金澤鎮,乃至於整個州府最大的收購商。
從前那些個自己不種香菇,但開着貨車走鄉串鎮的菇商,還不都是靠收購發的家?
“那剩下的田?”鄭德把沈清說的事情記下,“要不暫時用來種菖蒲?”
反正他爹也經常出去談業務,說不定今年菖蒲粉的需求量又增加了呢?沒看見村裏的土烤房都又新建了兩座嗎?
沈清現在一心掛在羽絨服上,這些比較小的事她都打算直接交給底下人處理。
鄭德有自己的想法,只要這個想法不虧本,那都是好事。
鄭德雖然腦子不如他爹,但腦子這種東西是可以鍛鍊的。他本來就不太笨,主要是從前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完全沒有思考的機會。就像機器一樣,思考得少了,思維就容易僵化。
這一年的經歷就像給他腦子裏的這臺機器塗了潤滑油,鄭德也知道閒着沒事瞎琢磨了。
人只要一開始思考,很多東西也就觸類旁通。
沈清有鍛鍊他的想法,鄭德心裏別提多高興。
其實沈清心裏不是沒有別的想法,但那想法一冒出來,就直接被她自己按下去了。
沈清以前去的那個村子,一開始的確在種香菇,但後來種香菇的幾乎在那個鎮上絕了跡。爲啥?香菇確實是經濟作物。可到後來這種經濟作物帶來的利益,遠遠比不上另一種作物——菸草。
華國是菸草大國,每年全國的菸草稅收佔總稅收超過百分六。
雖說大齊的菸民不如華國多,但只要菸草的規模上來,衆所周知的理由,菸民就不是難事。
兩種經濟作物錯開種植,不單是沈清幾個人,整個雲來村的村民都有機會發家致富。
據她所知,華國種菸草還要有政府的許可,大齊壓根沒這項規定。
但菸草畢竟是上癮的東西,別說菸酒對身體有益。酒也就罷了,煙這種東西不但損傷自己的身體,二手菸還損害他人健康。
沈清想要掙錢,更多的是踏踏實實地掙錢。要是掙菸草這份錢,她自己心裏都不踏實。
“德叔,我覺得吧。”沈清理清想法,衝着鄭德微微一笑,“你要是能抽出時間,可以試試養幾隻大白鵝。”
鄭德覺得自己明白了,聽沈清這麼冷不丁來了一句,忽然又覺得自己不明白了。
“清清,好端端的,咱養大白鵝幹什麼?”
倒是里正眼前一亮,“你這丫頭,是不是又搗鼓出什麼新鮮玩意了?”
沈清就知道里正猜得到,沒有否認,“我也就這麼一說,弄不弄得出來還要看之後。”
要是需要他幫忙,沈清肯定一早就提出來了。既然沈清什麼也沒說,那就說明事情正在籌備中,他只需要坐着等沈清的安排就是了。
父子兩人沒待多久,高高興興的拿着禮物和分紅回家。
沉甸甸白花花的銀子往桌上一擺,一家人都看着銀子愣了神。換做一年前,給他們十個腦袋也不敢想,短短一年就能過上這種好日子。
得虧沈清沒把銀子換成銀票,否則還不一定有這麼大的衝擊力。
“這些銀子都是真的?”鄭大娘有點不敢相信。
“您要不信,就把銀子放嘴裏咬一咬。”
鄭德回到家裏就從容多了,多少也見了這麼多世面,咋還能像以前那樣咋咋呼呼?
鄭大娘當然不可能真的把銀子放嘴裏咬,她不信任誰,也不可能不信任沈清。
她只是有些感慨,要不是老頭子當時力排衆議,說不定現在他們只有看着別人家幹羨慕了。
想到這裏,鄭大娘拉過里正說道:“清清和秀娥幫了咱這麼多,村裏那些個煩心事兒,咱也得幫幫人家。”
母女兩個都不在村裏住,能有什麼煩心事?
發財這種事情藏不住,南北雜貨的生意比前頭大街上的一些鋪子都火爆。
兩個女人有了錢,又是母女兩個相依爲命,難免就有人動了心思。更何況,張秀娥本來就長得不差,好生養了一年,比之前瞧起來起碼年輕了三五歲。
這事不用鄭大娘說,里正自己心裏都有數。
村裏多少人動這心思,都被裏正不動聲色地壓下來了。
這把年紀沒老婆的,不是沒本事娶親的單身漢,就是拖家帶口死了老婆的。
別人不清楚顧含章的身份,里正能不清楚?張秀娥要和村裏這些人好了,到時沈清嫁到京城去,難道還要帶着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