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許子明迫於無奈娶了沈蓮蓮進門,拜堂成親第二天,就一頭扎進書院,美其名曰用功鑽研,一連好幾天都不一定見沈蓮蓮一面。
許夫人本來就對沈蓮蓮不怎麼滿意,母女倆的謀算被她看穿,當時是客客氣氣過來求娶,一回到家就變了臉。
許夫人是大戶人家出身,後宅裏什麼手段沒見過?
隨隨便便幾招,就讓沈蓮蓮有苦難言,每日的晨定昏省都極其難熬。
一連幾個月下來,原本豐腴白皙的沈蓮蓮瘦了一大圈,連下巴尖都瘦出來了。
“那許氏當真如此惡毒?”朱婉寧聽得心都要碎了。
沈蓮蓮做姑娘在家時,她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眼珠子一般疼着。
她把這麼寶貝的姑娘嫁到他們許家,許夫人把沈蓮蓮磋磨成這樣,朱婉寧聽了怎麼可能不恨?
“子明呢?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們纔剛剛新婚,他就把你丟在家裏不管不顧!他現在還在書院?我去把他叫來,問問他要怎麼跟我這個做岳母的交代,怎麼對得起文彬這個岳父!”
沈蓮蓮傷心不已,聽到朱婉寧的話,雖然覺得有些不解,可轉念一想也覺得沒什麼問題。
她生父早逝,二叔對她比親閨女還疼,可不就是許子明的岳父?
沈蓮蓮趕緊拉住朱婉寧。
“娘,找他有什麼用?”
“他是你夫婿,是那許氏的兒子,他不管許氏,什麼人能管許氏?”朱婉寧氣憤不已。
沈蓮蓮眼窩發熱,全身緊繃着,“子明他……”
朱婉寧從女兒的神色中看出什麼,緊張地問道:“許子明他怎麼了?他也縱着他娘欺負你?”
“子明他,子明他……”
“他每回喝醉了,在牀第間都喊清清的名字!”
沈蓮蓮雙手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文彬說要挽回張秀娥,朱婉寧只覺得心裏哇涼哇涼。她知道沈文彬只把自己當大嫂,沈文彬要真對她有意思,兩人一起過了十幾年,早就不是現在這種關係了。
可沈蓮蓮不一樣,沈蓮蓮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嬌滴滴的小姑娘就這麼託付給了許子明。
許子明當初也是跟沈蓮蓮海誓山盟過的,與沈蓮蓮親密無間的時候,怎麼能喊別人的名字?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沈蓮蓮還在掉眼淚,“娘,我是不是真的不如清清?”
她就算再不願意承認,沈清也一天比一天長得好看。短短半年時間,沈清簡直和脫胎換骨一般,就連向來不喜沈清的許夫人,也難得誇讚了沈清幾句。就在前幾天,鎮上還傳得沸沸揚揚的,沈清不但買下了牛家餅鋪的鋪子,甚至還和田知縣交好!
不知不覺間,那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鄉下丫頭,一點一點搶走了屬於自己的光芒!
朱婉寧被沈蓮蓮的話嚇了一跳,整個金澤鎮就算田知縣的千金,也比不上她的女兒。
從小到大,沈蓮蓮被她一步步培養成整個金澤鎮最出色的才女。
“蓮蓮,你怎麼會這麼想?”朱婉寧震驚不已。
她在書院待了十幾年,思維也受書院的先生和學子們影響。
沈蓮蓮讀的書不比那些學子們少,沈清就算再能掙錢又如何,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粗鄙丫頭!
朱婉寧把沈蓮蓮攬入懷中,緩緩地安撫她,“蓮蓮放心,她不過是一時風光罷了,長久不了。”
聽到朱婉寧的保證,沈蓮蓮終於放下心來。
她娘能謀劃成功一回,就能謀劃成功第二回。
她聽說鎮上林家的那個園子,居然落到了沈清手裏。林家園子的雅緻,就連山長都衷心誇讚過,要是她能住上那樣的園子……
沈蓮蓮想着,朱婉寧已經放開她到桌上拿了張信紙開始寫信。
十幾年的練習,足以讓朱婉寧練了一手好看的字。
沈蓮蓮見過朱婉寧日夜練字,卻沒見她同誰寫過信,不由好奇:“娘,您這是給誰寫信?”
朱婉寧微微一笑,“傻孩子,自然是給你舅舅寫信。”
“舅舅?”沈蓮蓮愈發不明白了。
她的舅舅都在金澤鎮,哪用得着大費周章地寫信?
朱婉寧沒有繼續回答,只是說道:“放心吧,等娘給你舅舅寫了信。許氏母子就是再不喜,也都只能給咱憋着,咱們娘倆也會比從前過得還要好!”
她不但要替沈蓮蓮把許子明搶回來,還要把沈文彬也留在自己身邊。
只要有她在一日,張秀娥和沈清就別想越過她們母女,過上好日子!
沈蓮蓮聽着朱婉寧的話,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每當百香閣遇到困難時,都會莫名地起死回生,應該就是朱婉寧口中的那位舅舅在暗處幫忙吧?
可她怎麼從來沒聽過,自己還有一位這麼有能耐的舅舅?
不管怎麼說,沈蓮蓮的眼淚算是止住了。
朱婉寧寫完信,用漿糊把信封封上,母女倆躺在牀上聊了許久。
第二天清早,沈蓮蓮若無其事地回到許家,照常去服侍許夫人穿衣喫飯。朱婉寧則帶着信來到百香閣,把信件交給朱興安,讓朱興安幫她託人寄出去。
朱興安接過信看了眼信封,笑着嘆了口氣,“早就讓你給那位寄信,現在終於想通了?”
百香閣的情況不容樂觀,生意都被南北雜貨搶光了,他能忍到今天,全都因爲知道朱婉寧還留着後手。
朱婉寧皺了皺眉頭,“往年一年到頭都不會聯繫幾次,主動去信太過頻繁,只怕那邊會起疑心。”
“怕什麼?”朱興安不以爲然,“他要是能回來早就回來了,只怕是在外頭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才東躲西藏的吧?這是咱們應該得的,有什麼不安心的?”
比起朱興安的無所謂,朱婉寧還是謹慎一些。如果不是女兒被婆家欺負,她根本不會寫這封信。
朱婉寧沉聲道:“還是小心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