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山好不容易回一趟青州,據說還是在外頭髮了大財的。張秀娟就算再不願意,也得拉下臉來去求求她大哥。
翟靈兒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家裏的馬車被翟敬源和翟澤用了,就算兩人再着急,也都只能等着翟家父子回來。
“舅哥他回來了?”
晚飯時分,翟敬源從外面回來,張秀娟便趕緊把這事告訴了翟敬源。
得知張重山這些年非但沒死,還在外面發了大財,翟敬源也非常驚訝。要知道,幾千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張重山卻拿得這樣輕鬆,翟家生意一落千丈,要是有張重山的幫助,很快就能恢復元氣。
“你們二人是親兄妹,都這麼多年了,是該把誤會說開了。”翟敬源也同意張秀娟去金澤,“明天讓阿澤和靈兒跟着你一起去,舅哥向來不喜歡我,我就暫時不去了。等舅哥回來西屏,我再好好宴請舅哥。”
翟澤向來希望張秀娟和孃家人搞好關係,之前張秀娟和翟敬源揹着他,想把沈清嫁給施世錚,直接和小姨一家鬧得關係都斷了。翟澤是沒臉再去打擾小姨,這次聽說舅舅從外面回來,他想着如果能和舅舅相認,說不定還能緩和一家人的關係。
就算回不到從前,也比現在像陌生人一樣的好。
三人說定,明天一早就坐馬車去金澤鎮,說什麼也要讓張重山原諒張秀娟。
沈清並不知道三人要來的事,張重山看過她鋪子裏的首飾,在珠寶方面給了沈清不少建議後,便準備第二天清早乘馬車回寧州。
夏天的天亮得快一些,饒是如此,母女倆還是天還沒亮就起了,張秀娥親自下廚給張重山做早飯,沈清則指揮着家丁把給張重山買的東西,一袋袋往張重山的馬上搬。
自從前幾天攤牌之後,舅甥倆誰也沒再提張重山暗地裏做的事,兩人從大門口回到張秀娥的院子,張秀娥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今天的早飯很簡單,張秀娥用紅色莧菜做了碗紅彤彤的長壽麪,面裏窩了兩個雞蛋。
張重山這些年在外頭,什麼山珍海味沒喫過,可再嚐到這碗莧菜面,卻喫得差點掉了眼淚。
莧菜不值錢,每年到了夏天,下洋村的村民都會種一片自家喫。
小的時候家裏窮,他娘害怕兄妹三人不長個,想方設法地省下雞蛋,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他們做一碗莧菜面。
喫完莧菜面,張重山就坐上了馬車,夏天天氣熱得早,他沒讓兩人送他出鎮子,帶着東西和人手直接出發了。
張重山一走,張秀娥和沈清心裏空落落的。兩人起了個大早,也沒有睡回籠覺的想法,乾脆去開了鋪子的門,提早開始營業。
兩人在前頭的鋪子清點貨物,結果沒過多久,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駛到鋪子門口停下來。
張秀娟帶着兒女先到了後頭的鋪子找張秀娥,沒想到到了後頭的鋪子一問才知道,南北雜貨現在居然有兩家店面了。
小小的一間雜貨鋪居然還能開分店?張秀娟並沒放在心上,按照夥計所指的方向到了前頭大街上,下了馬車一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再看看鋪子里正和一個夥計說話的張秀娥,穿金戴銀的,哪裏還有之前半點畏畏縮縮的模樣?現在,換成不認識張秀娥的人,把張秀娥一年前的經歷說給對方聽,對方可能都不相信!
張秀娟望着這一切,心裏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水。
沈清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這一鋪子的東西,恐怕至少有一半都是她大哥給的!
“你在這裏就好!”畢竟是來求張重山原諒的,張秀娟強忍着心裏的不平衡,直接朝鋪子裏的張秀娥走過去,“我聽說大哥回來了,大哥人呢?”
張秀娥見到張秀娟來也不意外,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重山回來的事遲早會傳進張秀娟耳朵裏去。如果沒發生施家的事,張秀娥還會主動告知張重山回來的消息。只不過,施家的事情讓張秀娥看清了張秀娟的真面目,她大哥說的沒錯,張秀娟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直到張重山離開金澤,兄妹二人都很默契地一個字都沒提過張秀娟。
“你來晚了一步,大哥已經走了。”張秀娥一個字也不想和張秀娟多說,神色冷淡地說道。
張秀娟愣了一下,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了,張重山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麼可能連她的面都沒見到,就這麼走了?
“不可能,大哥就算走,也得等到見過我之後再走!”張秀娟下意識就以爲張秀娥在騙她。
脫離了姐妹親情的羈絆,張秀娥發現再看張秀娟,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很多。要是換作從前,她還耐心解釋,可是現在張秀娥清楚地知道,張秀娟沒找到張重山,只會把張重山不見她的事情,怪罪到別人頭上。
既然如此,張秀娥也不想和張秀娟多說,直接讓鋪子裏的夥計送客。
張秀娟哪能同意,在她眼裏張秀娥就是害怕自己分走大哥的寵愛,所以故意撒謊騙自己大哥已經離開了,大有一副要把南北雜貨翻個底朝天,說什麼也要把張重山找出來的架勢。
翟靈兒惦記着自己和洪家的婚事,當然也不能罷休,母女倆大聲嚷嚷起來,翟澤怎麼也沒想到,就連這種事也能吵起來趕緊上前拉兩人,可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兩人哪裏還是翟澤一個人攔得住的?
顧含章今天有空來鋪子裏找沈清,兩人正在後院說話,就聽到前頭院子裏一陣動靜。
沈清趕緊到前頭看發生了什麼事,顧含章自然也不能在後院待着。兩人掀開隔着前後院的竹簾,張秀娟和翟靈兒看到顧含章出現,就一下子啞了火。
“張員外確實已經離開了,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詢問鎮上的守衛。”顧含章淡淡掃了兩人一眼。
她大哥居然真的就這麼走了?張秀娟臉色一白。
翟靈兒看到顧含章這張俊美的臉,也只覺得身上發冷。
事情都過去大半年了,可每次做噩夢,翟靈兒就會想到他把弓弦拉滿,銳利的箭尖瞄準自己的模樣。
她們惹得起張秀娥和沈清,卻惹不起面前這一位!
兩人不敢在顧含章面前放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