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世子爺今天轉正了嗎 >第421章 葛家人的懲罰
    寧州城張府。

    恍恍惚惚之間,江老太似乎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整個人飄在了空中,黑漆漆的雜物間裏,居然能看見自己蜷縮在角落裏。

    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身邊的親人都已經離她而去。

    江老太對這個塵世沒有一點留戀,得知自己大限將至,反倒覺得是種解脫。

    她漫無目的地飄蕩着,來到一個霧氣瀰漫的地方。

    濃霧之中,漸漸多了許多和她一樣飄在空中的人,只不過這些人都眼神呆滯,都在朝濃霧中心的一條小河飄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去世了多年的父母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鶴年,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母親喫驚地望着她,“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江老太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母親在她出嫁後不久就病逝了,她甚至沒來得及見母親最後一面。

    幾十年過去,她都已經白髮蒼蒼,母親卻依然還是年輕的模樣。

    生死相隔這麼多年,江老太望着母親,不禁淚眼婆娑。

    “母親,我今年七十九歲了,活夠了!”

    可不就是活夠了嗎?

    年輕喪母,中年喪夫,不久後一雙兒女,並着家中所有親人,都一個個離她而去。

    如果不是寺裏的方丈同她說,自盡之人將永墮無間地獄,永生永世都無法與親人相見,她早便跟着離去。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母親,母親卻說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這都不是她該來的地方,那今生今世她該何去何從?

    “孃的鶴年受苦了。”母親還像她記憶中那般慈愛地把她擁在懷中,“回去吧,苦盡甘來,這輩子的福還在後頭。”

    江老太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母親輕輕一推。

    江老太整個飛速向後掠去,父母的身形離她越來越遠,兩人並肩站在一起,面露微笑地凝望着她。

    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她飛進熱鬧的寧州城,飛進低矮逼仄的銅錢巷。

    巷外停着輛馬車,巷子裏的人傾巢而出,噌的一聲長劍與銅索相撞,迸濺出一朵朵火花。

    幾道熟悉的身影,身上帶着淡淡的金光,砸穿了陰暗的牢獄,在她的世界驟然亮起一道陽光……

    長吸一口氣,江老太睜開眼睛,不禁濡溼了眼角。

    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她熟悉的屋子,而是一頂深藍色的幔帳。

    牀架上垂下兩隻精巧的小金鉤,把幔帳分到兩邊。

    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是被沈清幾個救了,那麼現在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張重山的宅子了。

    “江嬸子,您沒事吧?”

    一個關切的聲音響起,江老太轉過頭去,只見張秀娥坐在牀邊,雙眼微紅,一臉緊張地望着自己。

    旁邊,常鴻和沈清兩兄妹站在一旁,正在討論着什麼,見她醒來也立刻關心地走了過來。

    “我身子好着呢,能有什麼事?”江老太嘴上這麼說,扶着牀沿的手卻有些顫抖。

    沈清猜她是想坐起來,連忙上前和張秀娥一起把她扶了起來,然後往她身後塞了個靠墊。

    江老太這叫身子好着呢?

    人家大夫都說了,他們要是晚去一步,江老太說不定就救不回來了。

    這要是換成沈老太,早就躺在牀上嚷嚷着這疼那疼,恨不得把身邊的人支使得飛起來。

    也就江老太這種脾氣倔的,明明被葛大榮和尤玉蓮佔了房子,吳管家派人去問愣是一聲也不吭。

    沈清也知道,江老太不想欠他們,也不想想她們的防絨布,還是江老太教着怎麼織的,要說欠那也是她們欠着江老太。

    三人本來想讓江老太病好了之後,跟着他們回青州。可一看江老太這態度,只怕不可能同意。

    “清清,鴻兒,這可咋辦?”

    出了房門,張秀娥一張臉就垮了下來。

    江老太是個大活人,她要是不同意,誰還能強迫她?

    要是換做以前,把江老太留在寧州城,有張重山照顧她還能放心。

    可這纔多久,就出了這種事,張秀娥怎麼可能還放心得下?

    沈清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辦法,只好安慰張秀娥,“娘,您也彆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江老夫人的身子養好再說。”

    張秀娥還能怎麼辦?只能暫時就這麼着了。

    過了幾天,高氏來探望江老太,見到江老太情況穩定,這個樸實的婦人才放下心來。

    高氏知道沈清一行人來歷不凡,進了這氣派的大院子,心裏纔算有了準數。不過,她雖然窮,卻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還是張秀娥拉到留下來喫點點心,她才沾了一小邊凳子坐了。

    她這次來還帶來一個消息,尤玉蓮到了衙門後,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江老太在屋子裏,所以才把雜物間的門給鎖了。

    因爲這些天,街坊鄰居們也沒聽見江老太的呼救聲,所以衙門也沒證據說明是尤玉蓮故意爲之,只能暫時放她回家。

    反倒是葛大榮持刀傷人,那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實打實賴掉不掉,還被關進了牢房裏。

    尤玉蓮回到家之後,就把這些年葛大榮和葛春林父子攢下的,打算不久後用來買宅子的銀子全部捲走,趁着夜深和姦夫一起逃走了。

    就連葛春林這個親兒子,也是第二天起來,看見對門的屋子房門大開才知道這事。

    “竟有這種事情?”張秀娥都驚呆了。

    她不知該如何評價葛大榮,覺得他可憐的同時,又覺得他活該。

    高氏眼神複雜,畢竟是這麼多年的鄰居了,家裏突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葛春林一夜之間就跟老了十歲似的。

    “那尤玉蓮心腸也真是硬,對自己兒子也這麼狠。”高氏搖頭嘆氣,“郭秀兒知道這事,和葛春林吵了一架,就收拾東西回孃家去了。我來的時候,她孃家父兄都來了,幾個大男人把葛春林圍在中間,要他籤和離書呢!”

    “葛春林五大三粗的,平時大家都不敢招人,哭得跟個孩子似的。真是造孽啊!”

    “現在巷子裏說什麼的都有,大夥都說葛春林其實不是他葛大榮的兒子,他去牢裏看葛大榮,葛大榮也不認他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葛家還一飛就是兩對。

    在沈清看來,葛春林長得其實和葛大榮還挺像的,按遺傳學說,兩人是父子的機率應該有八九成。

    只不過,心裏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全心信任了。

    比起蹲號子來說,這纔是對他們更爲殘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