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馮軻現在已經傷着了,喬吉表面上瞧不出什麼,可挨的打野一點都不少,誰知道有身上藏沒藏着內傷?
以前沈清在華國就曾經看過一則新聞。
小女孩在大人倒車時被碰了一下,當時瞧不出什麼,就沒有去醫院。當天晚上睡着之後,就內臟出血,送到醫院已經救不回來了。
從金澤鎮去州府,坐馬車要顛上一天,萬一喬吉也出了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說什麼喬吉都不會聽,沈清只好拿照顧馮軻的名義留喬吉。
果然,提到馮軻,喬吉這纔沒了跟着一起去的念頭。
只不過,顧含章和常鴻走了之後,他也不肯好好休息,搬了張椅子守在馮軻牀頭。
沈清看他鼻青臉腫的,這還是能看見的地方,看不見的衣裳底下不知藏着多少傷,生怕他強撐着再出什麼事,只好勞煩回春堂的夥計在馮軻房裏再添了一張小牀,好說歹說讓喬吉在旁邊躺下了。
也好在有這張牀,喬吉躺下沒多久,整個人就發起了高燒,很快就意識模糊起來。
大夫們連忙進來給他把脈開方子,張秀娥急得嘴上都起了一個燎泡,領着春柳擼起袖子忙前忙後。
等到後半夜,兩個病號這才情況好了一些,沈清幾個這才總算能坐下來歇口氣。
……
回春堂上下熬了一整夜,另一邊的王志方卻有點不大滿意。
爲了洗脫嫌疑,他特意挑人多的藏書樓待了一整天。進樓和出樓都特地和不少人打了招呼,確保這些人都能替他作證。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他纔回到去年他娘來時,在東山買的小別院,這才見到跟着自己一起來到金澤鎮的貼身小廝。
王志方迫不及待地詢問,“事情辦得怎麼樣?喬吉那小子的手還在不?”
被常鴻壓了一頭也就罷了,本質上常鴻跟他是一個圈子裏的人。真的比不過常鴻,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可喬吉就不一樣了,一點都不識時務,每次考得都比自己好,就連這次也不知道給他留些面子,居然還敢反過來咬自己一口。
一想到,喬吉以後再也嘚瑟不起來了,王志方心裏就無比舒暢。
“公、公子……”小廝心裏惴惴不安了一天,知道自己躲不過,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喬吉的手沒斷……”
喬吉的手居然沒斷!
王志方憤怒地砸碎了自己最喜歡的一隻鱔魚黃硯臺。
他辛苦謀劃好了這一切,花了一大筆銀子,到頭來砸斷的不是喬吉的手,居然是馮軻的一條腿!
馮軻算什麼東西?他都懶得多看馮軻一眼。
“也不知道喬吉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王志方氣得咬牙切齒,但在聽說喬吉也傷得不輕後,臉色還是好了一些,“那個姓熊的真的跑了,沒被官差捉到?”
小廝慌忙點頭,小心翼翼地給王志方上了一壺茶,“是,小的特意讓人確認過了。金澤縣衙的牢房裏,並沒有那個姓熊的。”
王志方臉上這才露出一個笑容。
原本他給熊哥這麼多銀子,就包括了給熊哥的封口費。哪怕在裏頭受再重的刑,也絕不能透露有關他的半點消息。
至於顧含章那邊,他都不怎麼擔心。
出事的是馮軻,又不是沈清和常鴻,他就不信顧含章還能管這種閒事。
“公子,您是沒瞧見,喬吉那小子都嚇哭了,就差尿褲子了呢!”小廝見王志方臉上終於轉晴,急忙上來拍王志方的馬屁,“這回斷的不是他的手,想必以後他也不敢再來出公子的黴頭了!”
這馬屁拍得顯然很有效果,王志方心裏舒坦不少,拿起茶杯滿意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這回算他喬吉走運,要是再敢有下回,小爺要的可不止他一隻手了。”
顧含章和常鴻一整夜沒睡,到了州府接上劉善全,就往金澤鎮趕。
劉善全到金澤鎮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一到回春堂,回春堂上下都轟動了,包括附近一些得到消息的大夫,都一個個往回春堂跑。
劉善全在沒進太醫院前,就已經是青州的名醫,經他的手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難雜症。後來劉善全從太醫院告老還鄉,也只有能夠參加青州的杏林大會的大夫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所有大夫看到馮軻的傷,都皺起眉頭直搖頭,也全都想看看這麼重的傷,劉善全到底會怎麼治。
“劉御醫,馮軻的腿能夠治好嗎?”喬吉燒了一整夜,臉色蒼白地進來問劉善全。
劉善全並沒有立即回答喬吉,而是首先給他把了個脈,這才笑呵呵地說道:“年輕人不必擔心,你同窗的傷我有把握。倒是你,再不好好休息,仔細傷了身體,以後都難以恢復。”
劉善全說完,就從金澤鎮一羣毛遂自薦的大夫裏選了幾個,讓他們一起幫着給馮軻正骨。
回春堂的大夫們沒想到,兩人說找御醫替馮軻看傷,還真的請來了劉善全。
“這麼重的傷,真的能夠恢復如初?我怎麼聽着,感覺就這麼懸呢?”一個年輕大夫仍舊不大敢相信。
斷腿這種事情能不能好全,一定程度上看的是天意。
要是運氣好,兩條腿長得一樣長,走起路來和以前確實能沒什麼兩樣。
可更多的是運氣不太好的,裏頭稍強一點的,在鞋墊上下些功夫,慢慢走也看不大出來。但若是倒黴到一定程度,那可就不是一雙鞋墊能解決的事了。
另一個年長的大夫正因爲自己沒能被選上,而可惜不已,聽到他這麼說,忍不住反駁。
“你懂什麼?當年劉御醫可是跟着陛下上過戰場的,什麼樣的傷沒治過,這點小傷還能難得倒他?”
劉善全居然還上過戰場,比起戰場上的傷來說,這種小傷確實算不得什麼。
年輕大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感嘆馮軻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要是換做一般人,能來他們回春堂治就不錯了,他居然能夠請動劉善全這樣的人!
不管怎麼說,馮軻這條腿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