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儀再怎麼樣,也是太子少傅的女兒。
即便真的有錯,也不能在太子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教訓,何況還是小打小鬧。否則,太子的顏面何存?
“太子妃娘娘,都說您最是雍容華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沈清沒有立即回答太子妃的話,反倒呆愣了一會兒似的,回過神來的誇讚,便顯得格外真實。
太子妃顯然也沒料到,沈清是這個反應。
她愣了一下,心裏頭還挺高興,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
何況,本來也不準備責備。
“娘娘,沈清她……”姚紫儀見太子妃態度變化,立刻着急起來。
她從沒受過這等委屈,要是連太子妃都不幫她,她豈不是要成爲整個京城的笑話?
太子妃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悅,她正要開口說話,那邊的沈清卻臉色一變,一臉委屈地走到謝瓊如身邊,拉着她的胳膊。
“伯母,這位姓姚的姑娘打了我,您也要替我做主!”
不就是告狀嗎?
又不是隻有姚紫儀一個人會,她也有人可以告,真當她沈清怕了她嗎?
謝瓊如是什麼人,立即接過沈清的戲,一臉心疼地拉過沈清。
“你這丫頭,怎麼現在才說?讓伯母瞧瞧,好好的臉蛋,怎麼腫成這樣了?”
謝瓊如睜着眼睛說瞎話,沈清的臉白白嫩嫩,一點瑕疵都沒有,哪裏像被人打過的樣子。
姚紫儀喫驚地看着謝瓊如,顧含章也就罷了,被沈清那張臉迷了心神,怎麼謝瓊如也被沈清迷惑了?
她激動地直起身子,“你胡說八道,我何時打到你了,分明是你抓了我的手還出手打了我!”
祝蘭芝想拉住她已經來不及,她還能怎麼辦?當着太子妃的面,難道還能捂住姚紫儀的嘴?
姚紫儀這麼一說,誰還不知道,是她自己先招惹的沈清?
“姚姑娘。”沈清嘆了口氣,一臉無奈,“不如說說,我到底胡說了什麼?”
姚紫儀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壓根說不出口。
她中了沈清的計了,她難道要說是自己把沈清強拉過來,羞辱沈清不成,反被打了一巴掌嗎?
她抿着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兩個孩子打鬧而已,常有的事情,何必如此大張旗鼓。今日太子宴請我等,可不要拂了太子的美意。”終於,一個年長的老夫人開口說道。
沈清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但也看得出她德高望重,就連太子妃聽了她的話都點頭稱是。
姚紫儀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抿了抿雙脣不甘心地站到一旁。
老夫人笑了笑,朝太子妃說道:“娘娘,依老身看,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咱們這些尊者長者,就不要留在這裏,掃了他們年輕人的興了。”
老夫人給太子妃遞臺階,太子妃再樂意不過。
“您說的是,水榭這邊風大,我還是扶您回暖閣去吧。”
說着,當真起身去扶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推辭,離開之前還在謝瓊如身邊停了停,含笑看了一眼沈清。
謝瓊如輕輕頷首,“委實頑皮了一些,岑老夫人謬讚了。”
沈清也不拿謝瓊如當外人,等岑老夫人走了,便小聲問謝瓊如。
“伯母,這位岑老夫人是?”
“岑老夫人是太子殿下的乳母。”謝瓊如道。
原來是東宮的乳母,難怪說話如此有分量。
宰相門前七品官,太子的乳母自然也不同尋常。
身爲哺育太子長大的人,整個家族都會是太子的心腹。當年華國古代以名著出名的那一位,祖輩不也是皇帝的乳母麼?
聖寵加身,便是尋常家世,都能平步青雲。
太子妃一行人離開,姚紫儀幾人便也跟着離去。
姚紫儀精心打扮前來赴宴,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自然一刻也不想多留。
眼看不久前還熱鬧非凡的水榭,很快就剩下廖廖數人。
這些人之中還沒走的,其中就有安樂縣主。
“縣主,太子妃已經走了,咱們不跟上去麼?”安樂縣主身旁的嬤嬤輕輕提醒。
安樂縣主擺了擺手。
太子妃身旁奉承的人只多不少,她何必去湊那個熱鬧?倒是顧含章這個未婚妻,今日真是叫她大開眼界。
顧含章和沈清的事,她去年便有所耳聞。
能把顧含章迷得顛三倒四的,姿容定然不凡。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青州女子居然有如此手段。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女子,第一回面對這麼多身份貴重的人非但不怯場,甚至還稱得上游刃有餘……
那嬤嬤只見縣主擺手,而後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冷冷一笑。
嬤嬤連忙詢問,“縣主怎麼了?”
“無事。”安樂縣主似笑非笑,“我那表嫂,倒是有了個好兒媳。”
她和謝瓊如身世相當,年紀相當,就連嫁的夫婿差不多。
甚至有一度,她把謝瓊如壓得死死的,嫁進齊家的第一年便生下長子,接下來幾年又連誕幾胎,齊銘是她最小的兒子。
謝瓊如嫁給顧修遠後,一連好幾年一無所出。到顧含章出生,只比齊銘大了幾個月。
放眼整個京城,齊銘也不差,可偏偏無論何時都被顧含章壓了一頭。
別人可以不在意,她這個親生母親怎麼可能不在意?
但現在……
安樂縣主緩緩起身。
她們這樣的人家,兒媳婦不能是蠢蛋,但若是精明霸道到這種程度的。
只能說,好在這不是她的兒媳。
弄清楚了沈清的爲人,安樂縣主瞬間失去興趣,走到謝瓊如身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便是那位沈姑娘?表嫂好福氣,過幾日一定帶着沈姑娘,到我府上來坐坐。”
這聽着像是鎮國公府的親戚,沈清當然不能怠慢。
但她禮貌以待,安樂縣主像只驕傲的孔雀,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
沈清:“……”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