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章出生便是國公府世子,自然不明白她這等沒落世家的難處。
若是她生來便如顧含章那樣,又何須曲意逢迎,討別人的歡心?
“徐盈,你也是祖母的外孫女,大可不必自降身份。”顧含章皺了皺眉頭。
不是鎮國公府和康寧長公主不願意提攜靖安侯府,而是顧淑玉和徐盈母女根本立不起來。
就好比這回宮宴,靖安侯府的位置不過是康寧公主一句話的事。
但若是讓徐家坐到前邊來,那才叫害了徐家。
這個道理,從前他們不是沒教過。
只可惜,顧淑玉根本不會明白,連帶着徐盈也被她教成現在這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徐盈委屈極了,她在外人那邊受委屈也就罷了。
到了顧含章這裏,顧含章還要給她委屈受。
這下回去,她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麼嘲笑。
“表哥,你又不是我,你怎會知道我的難處!”徐盈帶着哭腔說道。
這可是宮宴,要是兄妹倆因爲這個吵起來,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好看。
沈清趕緊溫言勸道:“好了含章,表妹也是想和咱們多說說話。”
說着,她便拉着徐盈坐下來,隨意找了幾個話題,把徐盈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地方去。
等徐盈回來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已經幹了,心情貌似還挺不錯的樣子。
一羣貴女們面面相覷,不是說沈清比較傲嗎?
怎麼剛纔看起來,比較兇的是顧含章,反倒是沈清是比較溫柔的那個。
“徐盈,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去和沈清說話,你怎麼和世子吵起來了!”姚紫儀身邊一個姑娘見她臉色難看,立刻出聲詢問。
徐盈被幾人一斥責,立刻臉色一白。
是啊,她明明是去刺激沈清的,怎麼和表哥吵了起來?
當時舅舅和舅母也在,他們一定更不喜歡自己了!
“算了,讓徐盈去有什麼用?”方纔那個頭上戴滿珠翠的姑娘開口,“徐盈畢竟是世子的表妹,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沈姑娘何必爲難她?”
姚紫儀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那就讓潤芝去吧,她一直同我待在一塊兒,想必沈姑娘進來時也是瞧見了的。”
胡潤芝是胡相的孫女,地位不比姚弘愈低。
姚紫儀喜歡顧含章,當然也不會忽略胡潤芝見到顧含章時,眼中流露的欣賞。
“你們等着,我這就去會會她。”胡潤芝痛快答應,起身朝沈清的方向走過去。
姚紫儀望着胡潤芝豐腴的背影,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她早就知道胡潤芝同樣也喜歡顧含章,但她從沒把胡潤芝放在眼裏。
原因很簡單。
顧含章連她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得上胡潤芝這種,要樣貌沒樣貌,要腦子沒腦子的女人?
別的不說,就比如她這滿頭的珠翠,就有不少人在背後嘲笑,說她是母雞插羽毛擱這裝孔雀呢!
胡潤芝本人在這沒人敢說什麼,她一離開人羣裏就傳出低低的輕笑聲。
“胡姐姐可真有勇氣,要是換做我那是斷然不敢去的。”
一羣人都抱着看笑話的想法,沈清也看見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姑娘朝她這邊走來。
這姑娘的面相看起來倒還挺溫和的,不像姚子怡那樣漂亮歸漂亮,全身上下卻透着一股刻薄勁兒。
沈清自認爲,自己審美的領域還挺廣的,能接受各種各樣的美人。
胡潤芝胖雖胖了一些,但五官端正,面若銀盤,是老人家很喜歡的那種有福氣的討喜面相。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沈清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面上只當作不知,衝着迎面走來的胡潤芝露出一個笑容。
“……你、你就是沈姑娘?”
胡潤芝還沒琢磨好說什麼呢,就看見一個仙子一樣的姑娘,朝着自己甜甜的微笑。
遠距離和近距離產生的衝擊力能一樣嗎?
遠距離看沈清她只覺得確實漂亮。
等走到眼前,被這麼一個笑容擊中,胡潤芝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她確實挺喜歡顧含章,也確實不服氣顧含章被一個徒有美貌的女子搶走。
沈清對她一笑,她腦子裏就不由自主冒出一個想法。
顧含章算什麼?顧含章可不會對她笑!
“我聽人叫你潤芝,那我也叫你潤芝吧。”沈清含笑把胡潤芝拉到身邊坐下。
沈清悅耳的聲音在胡潤芝耳邊響起。
每一句都如春雨綿綿,潤物無聲,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地同她說這些。
“潤芝,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就是頭上的首飾有些雜亂。”
“若是能做到主次分明,選一樣爲主,其餘的爲輔,必然會比現在更出色。”
審美都是共通的。
現代生活的好處,讓沈清不但可以給自己畫個漂亮的妝容,也讓她知道什麼樣的穿着打扮,既得體又好看。
胡潤芝從沈清身旁離開,暈暈乎乎地回到姚紫儀身邊坐下。
周圍一羣姑娘早已等不及了,紛紛圍過來。
她們太想知道,胡潤芝和沈清說了那麼久,到底說了什麼了!
“潤芝,你不是會沈姑娘去了,大家都等着呢。”姚紫儀終於忍不住親自開口詢問。
徐盈也就罷了,怎麼胡潤芝從沈清那裏回來,也一副被灌了迷魂湯的樣子?
難道說,回紇使團上貢的玉液酒,真那麼容易醉人?
其餘姑娘也紛紛跟着催促。
沈清是不是真的和姚紫儀說的那樣傲?
“你們說沈姑娘?”胡潤芝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聽到沈清的名字,臉上又忍不住浮出個笑容,“沈姑娘和咱們想的都不一樣,她真是好極啦!”
姚紫儀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周圍也不約而同響起一陣議論聲。
沈清居然已經能耐到這種程度,不但勾男人的魂,就連女人的魂也能勾走了啦!
……
另一邊,胡潤芝走後,沈清忍不住偷偷往那邊看。
沒辦法,誰叫這些人議論的聲音太大,連她都能隱約聽到她們提及自己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