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矜特地免了崔鈺的早朝,許她在家歇息幾日,連衙署都不用去。
難得空閒,崔鈺這些天裏大半時間都在牀榻上歇着,偶爾下榻去書房看看話本,描摹字畫,順便提着銅壺花灑澆澆快要枯萎君子蘭。
今日崔鈺在院裏轉悠幾下,命小廝搬來美人塌,躺在上面曬太陽.
跑腿小廝忽然來報,言羽林中郎將虞祿特地上門拜訪。
虞祿那廝整日裏閒的發慌,經常來尋崔鈺玩鬧。
往日裏崔鈺定是沒時間跟他寒暄,今日卻閒得很,招手便讓管事將虞祿請進來。
虞祿從院門跨進來時還穿着武官的朝服,腰間飾劍,姿態昂揚英氣,眉目一片颯然。
崔鈺睜開一隻眼看他,復閉上,問道:“你這是剛下朝就急着趕來嗎?”
算一算時間,好像今日下朝的點比往日裏要遲,難道是有什麼大事要議才拖那麼久?
虞祿沒答她的話,幾步上前蹭到美人榻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默哀道:“兄弟,你知道你攤上事了嗎?”
嘶——
崔鈺倒吸一口氣,坐起了身,“崔靖又打人了?還是調戲良家婦女?”
“不,”虞祿深深地看着她,“今日的主角是你。”
崔鈺只覺得大事不好,拍着扶手怒道:“有屁就放!別拖拖拉拉的,快講!”
“你還記得那封妖書嗎?”
崔鈺一愣。
坊間一封妖書四傳,言刑部包庇詹事府少詹事殺人。
往常刑部審案有誤差直接就將主審官降職流放了事,可偏偏這次主審的是刑部尚書張大人,歸爲太子一派。
可巧,少詹事也是太子的人。
她忙問道:“這件事不是被太子殿下壓下去了嗎?”
“壓不住了,今日上朝,有言官將此事上報給聖上。”
崔鈺心下一片冰冷,“難道是我被推出來擋罪了?”
少詹事之子殺人一案,她也參與審理了,雖然不是主審,只是走個過程。
但發生了這種事情,爲保太子臂膀,扭轉太子聲譽,把一個不相干的人推出來不失爲最佳之策。
果然……
還是。
崔鈺心中怨懟,早知她就不救李慎矜了!
“倒也不是……”
虞祿撓了撓頭,
“太子提議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暫免職位,刑部繼續主審此案,大理寺複審,御史臺督查。”
崔鈺聞言一愣。
頂頭上司被免職,那她刑部侍郎豈不是……
“好啊兄弟,”虞祿拍了拍崔鈺的肩膀,眉梢高挑,
“如今你算是刑部的老大,是此案的主審官,若是做的好,指不定那張大人都得收拾鋪蓋滾蛋,給你騰個位置出來。”
逃過一劫,崔鈺緩了口氣,輕咳一聲,
“倒沒想到殿下真的發落了張大人與賀大人,他們往日可都是殿下最器重的幕僚。”
據說太子妃的人選似乎已經定下來了,正妃是刑部尚書張大人的嫡長女,側妃是大理寺卿賀大人的嫡幺女。
單從太子正側妃的人選來看,都知道這兩位大人在李慎矜心中的分量。
崔鈺不免納悶:李慎矜竟然沒推她出來擋罪?是因爲自己救了他一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