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長身玉立,站在窗前,負手回身。
他還戴着帷帽,垂下的青紗遮住了他的面目,瞧不真切。
但崔鈺還是能感受到這人身上的凜然矜貴之氣。
有些人從出生就開始經受皇家禮儀的薰陶,舉手投足之間具是別樣的風儀。
“小伯爺,許久未見。”
他的聲音微帶笑意,低啞而磁性,咬字輕慢,字正腔圓,尾音上挑,慣是一派風流。
崔穎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卻怎麼都瞧不清他的面容。
崔鈺有些莫名其妙。
什麼許久未見,自己哪裏見過他?
她沉吟了一番,覺得這不重要,索性扯開話題,“王爺可是爲了庭岫前來?”
瑜王在帷帽下緩緩一笑,“是。”
崔鈺有些爲難,“這恐是有些難,王爺若是尋下官幫忙,怕是尋錯人了吧。”
言辭婉拒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崔穎有些急眼,惶惶道:“哥哥你若是不救他,他就沒命了!”
瑜王被崔鈺拒絕,倒也不惱,只是溫聲朝着崔穎道:“崔姑娘且退下。”
崔穎愣了愣。
這就讓她走了?
不過瑜王的話語雖然是溫和有禮,卻帶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崔穎完全不敢反抗,十分聽話地離去了,順便帶上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守在門外。
屋內只剩下崔鈺和瑜王兩人。
雲窗靜掩,香霧撲簾,室內都是女兒家的胭脂香粉味,旖旎生姿。
崔鈺先出言打破了靜默,道:“王爺應該知道,若是違反了禁足令,會禍及性命。”
聖上咬牙,只得留了他一條性命,將他禁足在王府。
但他若是違反禁足令出了府,被人發現,等待的就是絞殺。
畢竟免死金牌,只能免他第一次性命之虞,卻免不了第二次。
瑜王聞言,低低一笑,“小伯爺,你在威脅本王。”
“沒有。”崔鈺緩緩搖頭,“只是提醒罷了,我並不想將王爺的行蹤泄露出去。”
瑜王徐徐說道,“就算你想威脅,也不成。”
他輕道:“本王違反禁足令該死,伯爺女扮男裝,承襲伯位,步入官場,難道不該死?”
瑜王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溫和的長輩在耐心地說教,溫雅有禮。
但崔鈺卻霎時間如墜冰窟。
她勉強冷靜,抵賴道:“王爺不要血口噴人。”
瑜王放緩了聲音,和故友說笑一般,語氣輕的像是害怕驚動樹梢的鳥雀,
“初初見你,還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孩,沒成想如今卻長得這般別緻。”
崔鈺的表情微變。
老伯爺和瑜王有交情,她是知道的。
伯府長房的孩子出世,瑜王見一面也是正常。
但……
“小伯爺怕是不知道吧,當初是本王出的主意,讓老伯爺將你打扮成男子一般,肩負起家族的使命。”
他啞聲一笑,如潤玉落盤。
“所以,小鈺你能承襲伯位,入仕做官,供職刑部侍郎,還有本王的一番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