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忽然閃過一道光,一條鯉魚躍出高臺,遊動之間畫出一方巨陣。
而陣法中心的位置,赫然就是崔鈺。
這纔是真正的陣法,方纔那個,只不過是用來欺騙引誘她罷了!
“起陣!”
欽天監的副監飛起身來,高高盤踞在半空,一揚拂塵。
他看着崔鈺的目光十分冷漠,像是望着個待宰的羔羊。
數百個欽天監的子弟早已候在一旁,施法念咒,陣法轟然開啓,威壓頓時傾瀉而下,把陣法中間的崔鈺鉗制着。
崔鈺的額汗涔涔而下,只感覺天靈蓋上似乎盤踞着大掌,將自己妖力壓制着,渾身痠軟,使不上力。
骨髓似乎冒出了許多蛆蟲,又麻又疼的感覺從背脊骨漫了上來,漸漸侵佔着頭皮,再蔓延至全身。
崔鈺傷口發疼,再加上陣法的壓制,被迫跪倒在地,到最後連半跪的姿勢都無力維持,軟倒在地上,後背弓起,整個人蜷縮着發顫。
“王妃,這妖女好似不行了,還要放箭嗎?”
馮纖冷然一笑,一雙鳳眼睨着中間痛苦抖顫的崔鈺,眉梢微挑,“放,爲何不放。”
她看起來很痛苦。
那不妨讓她更痛苦一點。
染着鮮紅口脂的脣微微一掀,冰冷的話語從脣齒之間吐出,像是浸滿了多日來積壓的妒意。
“讓她,萬箭穿心!”
她冷喝一聲:“弓箭手,準備!”
官兵手中的弓箭紛紛架起,瞄準了陣法中間的人。
“給我射!”
“誰敢!”
隨着一聲怒喝,一條馬鞭驀地襲來,將下命令的馮纖掀倒在地。
成韞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地的馮纖,微啓薄脣,吐出一句話:“王妃不是說要回門嗎?怎麼大老遠地跑這裏來了?”
馮纖被婢女扶起了身,戰戰兢兢地看着面前輕裘緩帶,頭束玉冠的攝政王,只覺得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王爺不是要在皇都議事,不也駕臨此地?”
成韞冷嗤一聲,握緊了繮繩,挺直腰背,漠然注視着她。
“本王在哪裏,也輪得到你管?”
他掃了一眼嚴正以待的官兵,輕蔑一笑,“倒是奇了,沒有官印,王妃是如何調動這些官兵的?”
馮纖面色一白。
成韞的眸光下垂,嫌惡地看了她一眼,“狐假虎威,又拿着本王的名號耍威風?馮纖,你這攝政王妃當的可真氣派!”
馮纖白着臉辯解,頰側一道鞭痕觸目驚心,半邊臉都高高腫起。
“王爺,此次是爲了除妖,妾身也是做了一件好……”
“好什麼!”
成韞打斷了她的話,目光轉到陣法中間的人,越發森然,“將她放出來。”
“王爺!她是妖啊!”
“放出來!”
成韞高騎駿馬,居高臨下,帶着命令的口吻睨着她,“本王的話,不會再說第三次。”
馮纖向來懼怕這個夫君,成婚幾月,也消除不掉這種畏懼感。
但此時,她卻是柔柔一笑,平生第一次敢正面與他對視。
“王爺,捕妖陣一開,就停不下來了。”
“您,帶着她屍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