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派遣的府醫很快就到了。
日落時分,崔鈺剛用完膳,就聽見小安子前來通報。
她拿起溼軟帕子擦了擦手,接着便將帕子丟回到銅盆裏,讓風荷拿下去。
“既然皇叔將人送來了,那便請進來吧。”
崔鈺站起身,移步去了前廳,坐在紅檀木雕椅上等候來人。
風荷給她斟了一碗茶,崔鈺捧着茶杯在指間,輕啜幾口,小安子就帶着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上前來。
崔鈺見他,將茶盞放下,噙着笑請他上座。
“能得九叔賞識,這位府醫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崔鈺說着,半點都不含糊地將手腕搭在桌案上,
“有勞了。”
府醫忙謙虛幾句,接着便放下藥箱,坐在一旁的椅凳上,對着崔鈺左看右看,卻沒擡手搭在她的腕上。
崔鈺狐疑一陣子,倒也坐的端端正正,任由府醫端詳了她半天。
府醫煞有介事地看了她的舌苔,又瞅了幾眼她的紅血絲,最後再搭把脈,猶疑一陣,揮筆寫了張藥方子,遞給了下人。
“殿下應該是近些日子鬱結在心,肝氣鬱滯,纔會覺得氣短。”
雖然崔鈺覺得這位府醫說了跟沒說一般,實在沒什麼大用,但也假作驚詫,露出幾分恍惚之狀。
“原來如此。”
她點了點頭,“麻煩你轉告九皇叔一聲,勞他費心了。”
府醫點頭稱是,提着藥箱,隨着小安子出了府。
崔鈺掏掏耳朵,覺得自己果然是在浪費時間看病,還以爲裴衾府上呆了什麼絕世神醫呢。
崔鈺凝眉,推開雕窗,擡眼就見風荷面色鐵青,氣勢洶洶地指揮護院壓着一個挫矮的男人上前。
崔鈺愣了一瞬。
風荷是皇祖母特地撥過來照顧她的宮女,往日都是溫柔恭謙的性子,極少能看見她這副氣怒的模樣。
崔鈺若有所思,將目光放在了一行人押着的男人上。
不過那麼一眼,崔鈺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車伕,她疑惑地偏頭。
“殿下。”
風荷走進了屋內,屈膝欠身一禮,壓着滿腔的怒意,儘量放柔聲音。
“奴婢恰巧撞見這位車伕偷府裏的東西,這種手腳不乾淨的人,殿下要如何發落?”
偷東西?
“偷了什麼?”
“太后娘娘賜予的翡翠珠串兒。”
怪不得,這珠串兒怎麼找都找不到。
崔鈺手中握着書卷,淡淡瞥了那個賊眉鼠眼的車伕,漠然道:“自然是打出府外。”
“不、不行!!”
那個男人被護院壓制着,依舊盡力掙扎,一張貪婪的眉目難看至極。
“府裏連下人的銀錢都付不起,咱們喫喝都要銀子,偷你點東西怎麼了?!”
崔鈺望了他一眼,看向在旁侍奉的小安子,“府裏下人的銀錢都短了麼?”
小安子連忙道:“沒有短!殿下,那支出的賬本都還放在管事處,可要咱家找來覈對?”
崔鈺頷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