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子淚流滿面,“奴才定會好好侍奉殿下。”
崔鈺轉頭看向四周,確定無人,才湊近他,小心地問道:“原來那個小吏呢?”
她記得毀容的小吏也是在此處,只是如今這個人成了小潘子。
小潘子回道:“齊家少爺之前縱馬將他踩踏得奄奄一息,奴才過去時他正好嚥了氣,索性就頂替了他的身份,呆在了馬廄。”
崔鈺聞言,沉默了良久,才擡眸看他,“那你……這張臉,是怎麼回事?”
要頂替那個毀容的小吏,也得外貌相似纔行,難道……
“奴才自己毀了容。”
小潘子笑了笑,神色故作輕鬆,像是不在乎一般,“不然怎麼能矇混過關呢。”
“用火……?”
崔鈺的語氣有些輕飄飄的,吐出的話非常無力。
小潘子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殿下,奴才不疼的。”
怎麼會不疼?
火燎之痛,痛徹心扉,更何況還燒在臉上,若是一時不慎,只怕是會喪了命……
“殿下?”
崔鈺矇住了眼。
酸楚之感蔓延上心頭,眼眶酸澀又疼痛,她悶聲喘了一口氣,緩神片刻,才帶着鼻音道:“我帶你走。”
崔鈺擡目,視線隨意逡巡一陣,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匹出來,“跟着我。”
“殿下,您要如何帶奴才離去?”
小潘子跟着她,聲音帶着些慌張的情緒,“您已不是從前的太子,不要因爲奴才而惹禍上身啊!”
“九叔叔,我想帶他們走。”
裴衾正依靠在座背上啜着熱茶,聞聲,他擡起眼,目光落在了那唬人的小吏身上,蹙緊眉頭。
“爲何帶着他,你不是自小就害怕這個面貌醜陋的小吏麼?”
察覺到燕王殿下的不喜,圍在他身邊的官員生怕惹禍上身,連忙板着臉斥那個小潘子。
“誰讓你在殿下面前晃盪着,還不滾下去!”
潘公公縮了縮臂膀,忙應是,轉身剛要退下去,就被崔鈺拽住了衣角。
力道極大,帶着一種倔強。
裴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了挑眉頭。
“皇叔,侄子瞧着這個小吏挺投緣的。”
崔鈺放開了小潘子的衣角,十分乖順地拿起茶壺,斟了些茶水到裴衾的茶杯裏,又捧過來吹了吹,才遞到他的手心。
“況且,侄子看他馴馬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章法,留着他也不是不可。”
她擡起眼,眸子溼漉漉的,杏眼盪漾,如同林間的小鹿。
“您覺得呢?”
裴衾將茶盞接過來,抵在脣間抿了幾口,接着伸出指尖,掐住了崔鈺的下巴,挑着她的臉看了幾番,才意味深長地道:
“哭過了?”
崔鈺沒有掙脫,只是別開眼,“沒有。”
裴衾淡笑:“你願意帶就帶着吧,左右不過一個低級小吏,本王再去跟陛下提幾句。”
崔鈺一喜,忙道:“謝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