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的舉動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
崔鈺感覺到了周遭的目光,夾雜着驚詫、古怪、嫉妒以及看熱鬧的情緒,紛紛雜雜,代表着不同的立場。
燈光自然垂泄,銀白的發像是一段月華裁剪而成,他的襯衣白的像霜,身姿筆挺,像是刃上輕雪,鋒利冰冷。
唯有看向她的目光,淡而溫柔。
不知是他淺綠色的眼眸太過深邃蠱惑,還是今日的酒意翻騰洶涌,以至於她神智不清。
崔鈺伸出手,修長潔白的指尖放進了他的掌心。
蘇誠寬大的手掌回握住她,崔鈺能感覺到他掌心炙熱的溫度,以及指腹上薄薄的一層繭子。
舞曲依舊毫不停歇地奏着,悠揚綿長的樂曲像是情人之間的低喃。
貴族小姐們旋起的蓬蓬裙像是隨風涌動的薄雲,隨着舞步,繞着伴舞的紳士,轉圈邁步。
蘇誠的左手自始至終都是輕輕攔在崔鈺的腰上,沒有越過界限,本本分分。
他的右手扣入崔鈺的指間,掌心相合,酒水的滾燙熱度自崔鈺的體內翻涌蒸騰,似乎涌上了四肢百骸,連掌心的溫度都是燙的驚人。
蘇誠看着崔鈺已經醉出了酡紅的雙頰,在耀眼的水晶吊燈下像是傍晚朝霞下的攢花,泛着幾痕香。
冷不丁的又被崔鈺踩了一腳,崔鈺眨着眼睛,似乎想要把身上的酒氣給眨走,她小聲致歉:“對不起,我的技術不太過關。“
今天不知道踩了蘇誠第幾腳了,崔鈺覺得自己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蘇誠:“你該慶幸,我今天穿的是黑鞋。”
崔鈺:“……”
樂曲奏到高昂部分,舞伴握住女士的手,護着她們旋轉。
蓬蓬裙似是膨然綻開的花,布料間的碎鑽碧璽在旋轉中折射着冷光,紛亂一片,奢靡得不像人間。
蘇誠低頭:“怎麼了?”
他發聲時,崔鈺能感覺到他的喉結跟着動,聲音響在她耳邊,磁性微啞。
崔鈺很誠實:“對不起,我剛纔喝了很多酒。”
蘇誠:“我知道。”
崔鈺接着剛纔的話:“我快吐了。”
尤其是剛纔轉圈的時候。
蘇誠:“……”
他停止舞步,拉着崔鈺撥開人羣,往外邊走去。
樂曲依舊在身後不知停歇地奏唱,許多人的目光落在蘇誠身上,他拉着崔鈺無視所有人的目光,走過長廊來到花壇中。
夜晚的涼風吹拂着二人,崔鈺繃不住了,推開蘇誠的手,扶着湖邊的欄杆吐得稀里嘩啦。
吐完後她整個人十分虛脫,蘇誠扶着她到另一邊座椅上,脫下外套,給她搭上。
崔鈺還沒緩過神來,在風中吹着風發呆。
長椅一沉,她感覺到蘇誠坐到了她的身旁。
崔鈺微微回神。
蘇誠道:“你先在這的客房裏歇一晚?”
崔鈺眨眨眼,很緩慢的,沒有給答覆。
看來還沒醒。
蘇誠轉頭迎着涼風坐着,忽然感覺肩上一沉。
他微微側頭,發現崔鈺已經閉着眼睛昏睡過去,歪倒在他的身上。
——
孤兒院滿是哭聲。
喪屍已經攻破了Z市的防線,現在孤兒院是最後一個安全的據點,求救信號剛剛纔找到機會發出去,照顧孤兒的志願者將門窗封鎖。
崔鈺抱起了一個神情陰鬱的斷臂孩子,側頭朝旁邊坐着的人問:“濤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