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聽見聞人寒的話，連忙起身跑去開門。
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外面清光霎時間涌入，槐庭的樹筆直有力，散開的枝葉落着日光金輝。
侍童左右看了一眼，沒見殿外有半個人影。
他懵了一瞬，茫然回頭，猛地看見主神對面不知何時已然坐了一位神君。
侍童：？？？？?
崔鈺散漫地掀眸，伸手拿起茶盞微酌。
屋外的清光落在她烏黑的玄袍上，她的長髮用一根髮帶鬆垮繫着，襯得整個人閒散慵懶，連眼尾都掛着一抹閒適輕佻。
聞人寒問：“茶好喝嗎？”
崔鈺:“不好喝。”
她放下茶盞，一手托腮，一手將茶盞推遠：“好涼。”
聞人寒輕笑一聲，隨手將茶具拂開，碾成粉末，“慣的你，拖拖拉拉，傳命給你，還敢來得這麼慢。”
崔鈺不以爲然，只是態度輕慢地將桌上的粉末拂向聞人寒那頭，道：“因爲今天心情不好。”
她伸手，朝上方指了指，示意：“你把太陽趕到我殿宇上方作甚？”
聞人寒微微一笑，眉目舒雅：“若不這樣，你會出來？”
主神令已經下了三次，崔鈺卻只宅在北境的殿宇之中不肯動身，如今第四次下主神令，聞人寒直接將太陽挪到崔鈺的家門口。
崔鈺眉眼微壓，以示不悅，“真想念掌管太陽的曙雀神女。”
聞人寒招手讓侍童端來一盞茶，颳了刮茶沫，搖頭輕嘆：“可惜，神女雷劫未過，神格已泯，下落凡間。”
崔鈺聞言沒什麼表示，面上連情緒都不顯，只是覺得無關緊要，招手示意旁邊的侍童端茶。
崔鈺眉微挑，眸光落在了侍童旁邊的小神童身上。
這位小神童沒有穿着侍童統一的服飾，只是裹着一身金袍，戴着帽兜，寬大厚重的帽檐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僅僅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與削薄緊抿的脣。
崔鈺微微眯眼，竟從他下巴的皮膚上看到了縱橫的裂隙。
像是潔白瓷器上深重密佈的裂痕。
小神童似乎注意到了崔鈺的目光，低頭乖巧地去倒茶，捧到了她的手邊。
崔鈺眸光下撇，看見他手背的皮膚蒼白似雪，薄透的幾乎能看到皮膚下面的青筋血管。
這樣光潔白皙的一雙手，骨節分明，皮膚上也同樣遍佈裂隙。
崔鈺看了兩眼，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心裏在想她這位師兄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拿侍童撒氣，才把他折磨這樣詭異的傷痕。
不對，那似乎不像傷痕。
崔鈺想了想，覺得那有點像表皮衍生的角質鱗片，但又沒那麼噁心，因爲他的皮膚更加的平滑整潔，像是上好的窯瓷。
聞人寒撐着下巴，閒閒地看着崔鈺飲了一口茶，脣角弧度微微上揚，骨節輕敲桌沿，笑說：“崔鈺，你的架勢越發大了。”
崔鈺還以爲他在說自己剛纔遲來一事，便道：“不就遲來一小會兒而已？”
“是呀。”
聞人寒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緩而輕，慢道：“不僅如此，還敢使喚主神的親兒子泡茶。”
崔鈺：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