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喵嗚——”
(照顧祖師爺一個人已經夠累的了,怎麼還要照顧這個小屁孩!)
崔鈺微微挑眉,“我不需要照顧,你關注他就夠了。”
黑貓:“喵嗚——”
(他什麼時候走!)
這纔剛來就催着人走。
崔鈺偏頭想了想,“看情況。”
待他學有所成即可離去。
黑貓不得已站起了身,眨眼間奔進殿內,隱入黑霧之中,準備給這位新來的礙事玩意準備新房間去。
崔鈺拍了拍小少年的頭,“進去吧。”
兜帽下的少年時時刻刻低垂着腦袋,眼角餘光瞥見崔鈺已邁步入殿,也跟着擡腳追上前。
院宇看不清擺設,周遭都是黑霧,他彷彿置身於無窮無盡的黑暗當中,辨不清方向。
是法陣?
他擡起眼,想尋找師叔的身影,視線裏卻只能看見一團漆黑,其餘的什麼都看不清,像是置身在深淵之中,隔絕一切聲色與熱度。
兜帽下的脣微張,又緊緊地抿着,繃成平直的線。
小少年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任由黑霧侵蝕着他,灰暗之中無數人的面孔自霧中顯現,又一瞬消散,他的瞳孔精確地捕捉到一閃即逝的猙獰面孔。
一道聲音自他身後出現,又似乎有人貼着他的耳畔輕笑。
男女莫辨的聲線在他心尖落下了印,帶起內心深處最忌的顫慄。
“酆蠻人,該死。”
——
崔鈺沒什麼帶孩子的經驗,暢通無阻地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後面跟着自己的崽子丟了。
她驚詫一瞬,連忙回頭去找,於無盡的黑霧之中終於找到了被困在其中的崽子,將六神無主的他給提了回來。
崔鈺所居住的內殿亮堂光潔,黑霧隔在簾子外面,沒有得到崔鈺的允許並不會貿然涌進來。
崔鈺將一副頹然之態的崽子丟在椅子上,對早已等在旁邊的南軻道:“房間備好了嗎?”
少年一身素淨整潔的墨藍衫袍,長身玉立,鋒眉下那雙沉靜的眼眸淡漠疏離,透着一股子疏冷氣。
南軻是崔鈺憑自己的本體太陰之氣所捏造出來的貓,他只忠於崔鈺一人。
他的袖口已然挽上,露出一小截清瘦的腕方便幹活,聽到問話熟稔迴應:“備好了。”
“嗯,帶他入殿休息吧,有空教習一下他。”
南軻略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識地轉眸看崔鈺:“不是祖師爺去教習他嗎?”
坐在凳子上思考人生的小少年也茫然擡頭,不知道聖君爲何突然拋下他。
崔鈺隨手畫了個傳音符放出去,微側頭,“等我回來再說吧。”
她的小師侄費力地將自己的神智扯回,接着看向崔鈺,抿了抿脣,直到將脣都抿出水光,才小心地問:“師叔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崔鈺:“是啊,師叔要出去陪別人逛街。”
南軻:“……”
他的祖師爺一向不理事,懶散慣了,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請求崔鈺教習仙法。
崔鈺畫完符,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師侄的名字,她看向他,問:“你叫什麼?”
她的師侄正襟危坐,“單名渡。”
渡。
崔鈺脣微抿。
竟然起了這個名,聞人寒對這孩子的期待似乎很高。
但他的母親是酆蠻人。
那個性情陰戾、法術詭譎、連神鬼都忌憚的怪異種族,擅長邪門歪道,睚眥必報,令人不齒。
簾子忽然晃動一陣,黑霧凝成人形向崔鈺傳報,崔鈺隨手揮散了黑霧,接着道:“我出去了,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南軻:“……”
聞人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