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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赤條條的“尷”和“尬”1

    陳樨徑直回到席上。一落座,孫見川就跑過來問:“你剛纔去哪兒了?妍姐說你去上廁所,院子外面有廁所嗎?”

    “露天的。”陳樨眼皮也不擡地喝了大半杯水,“幹嘛?你也要去?”

    “我……我還是喜歡在室內解決。”孫見川面露古怪之色。陳樨的作風他實在捉摸不透,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搞不懂她在幹什麼。他懶得理會這些細枝末節,興奮地說:“我剛纔划拳打了個通關,可惜你錯過了。想不到頭上這朵花真的是我的幸運物,我現在感覺我什麼比賽都能贏下來!”

    “當然了,你再喝兩杯還會發現自己是宇宙之王。”

    “我是說認真的。咦,樨樨,你的臉爲什麼那麼紅?你今晚也喝了酒?”

    陳樨下意識地用手撫過面頰,果然是潮熱的,對比之下更顯得手心冰涼——都是一瞬間上升的腎上腺素給鬧的。

    這時熱菜也流水般上了桌,門口鞭炮聲大作,宴席到這時纔算正式開始。賓客們都拿起了筷子,大家面前的杯子滿上了,敬酒聲、道賀聲四起。

    “快回你自己桌上去。”陳樨趁機對沒完沒了提問的孫見川說道。

    “我們這桌也來碰一杯意思意思吧。”同桌的一位女客指着面前的飲料提議道。其他人紛紛附和。

    “來來來,衛樂嫁得好,我們也沾沾喜氣。”

    “年底嘍,大家喝一杯,事事順心。兩個外地小姑娘也一起來啊。”

    陳樨和段妍飛都隨大家端着杯子站起來,孫見川愛湊熱鬧,自己找了個杯子倒了點兒橙汁,加入女人們的儀式中,說:“我也碰一杯,說起來今年我還沒跟樨樨喝過酒。”

    坐在陳樨斜對面的一個豐腴少婦看看她,又對孫見川笑着說:“你是孫老闆家的兒子吧,真是討人喜歡。按輩分,你叫得我一聲‘表嫂’。幾時輪到你們小兩口的喜事呀?”

    “啊?哦!”孫見川偷瞥了陳樨一眼,摸着頭道:“沒有沒有……”

    陳樨說:“你弄錯了,我們不是一對兒。”

    她的語氣頗爲生硬。段妍飛笑着打了個圓場:“以前我也是弄錯了,都怪他們長得太般配了,金童玉女,很容易讓人誤會,哈哈。”

    對面那少婦倒沒有往心裏去,點頭也笑:“上次在村裏見到兩個小年輕我就想,都是一樣的人,你們是怎麼長成這樣好的!那時我都想不到大明星的女兒也來我們這小地方!難怪了,宋明明以前演那個嫦娥太俊了,你們母女倆都長得天仙似的。”

    “原來你們以前見過啊?”段妍飛不明就裏地說。

    “見過,見過!可能小姑娘不記得我了。”那少婦笑盈盈地對陳樨說:“我是你媽媽的影迷,要不然等會兒讓人給我們拍張合照,讓我留在家做個紀念……”

    “我記得你。”陳樨笑了笑。

    “真的啊!”那少婦面露驚喜。

    “怎麼不記得?不是三叔公的孫女就是他孫媳婦。上回見面不就是在他家裏,我們還打了一架。你扯了我頭髮,你男人打川子的時候我攔了一下,被他從後面踹了一腳,衣服上的鞋印我都拍下來了,要不要衝洗出來給你留個紀念?”

    孫見川呆滯了幾秒,這才恍然大悟,指着那女的說:“哦哦,是你呀!你們把我鼻子打出了血!”

    段妍飛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桌上有別的年長婦女出面解圍:“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打不相識。”

    陳樨說:“這話太對了。不打那一回,我都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

    那少婦臉面漲紅,環顧四周又壓低了聲音:“你指桑罵槐地說誰呢?我們是誠心道賀來的,在孫老闆和林峯那裏我們都把話說開了,以前的事都是誤會!”

    這是衛樂的喜宴,也是衛嘉辛苦操持起來的,陳樨並不打算鬧得很難看,也不跟她吵,微笑道:“沒什麼意思,我也是誠心道賀來的。不是說要碰一杯嗎?來啊,大家都沾沾衛樂的喜氣!”

    段妍飛遲疑地跟她碰了一下,大家開始沉默地喫菜,氣氛詭異但也相安無事。只有孫見川不忿地摸着鼻子嘀咕道:“什麼鬼!在我爸和衛嘉爸爸那兒把話說開了又怎麼樣?疼的又不是他們。”

    就這樣味如嚼蠟地吃了一會,桌上其他人又開始三三兩兩地聊起了別的事。衛林峯已經在逐桌向來賀的親朋敬酒,可衛嘉還沒有露面。陳樨坐不住,又以“上廁所”爲由去了廚房一趟。竈臺上果然還擱着胖姐說的那碗麪條,面吸乾了湯汁結成一坨,已經涼透了。

    馬廄的燈依舊亮着,前頭的喧鬧聲隱隱約約傳來。陳樨在那裏沒有找到衛嘉,反倒撞見一個喝多了的客人扶牆嘔吐後搖晃而去。她皺着眉正要離開,忽而一縷煙味兒飄入鼻中。這煙味兒跟陳樨先前隔着牆聞到的很是相似,她循着氣味往前走了幾步,推開柵欄門探身出去,果然在一片黑漆漆中找到了那丁點兒紅光。

    衛嘉所在的正是陳樨剛纔聽牆角的位置。他原本背靠着牆幾乎與陰影融爲一體,陳樨的驟然出現讓他站直了身子,下意識地想要把夾着煙的手放在身後,不知爲何又作罷了,低頭狠狠吸了一口,那點微弱的火光忽閃着亮了起來。

    “還來,剛纔不夠尷尬嗎?”他吐出嘴裏的煙問道。

    陳樨輕掩身後的門,走到他跟前,直奔他的煙去:“讓我抽一口,我嚐嚐什麼味兒。”

    衛嘉沒有鬆手,躲避着她的扒拉,將菸頭在牆壁上摁滅了。

    “小氣鬼。”陳樨順勢靠在牆上,想了想纔回答他剛纔的提問,“就尷尬程度而言,剛纔的事兒也就勉勉強強在我的人生經歷裏排第三吧!”

    她所謂的尷尬程度“第一名”,不用說衛嘉也知道是她在坑裏尿尿、他在坑外唱歌那一次。

    “排在第二的是什麼?”

    他後悔問出來了,從她嘴裏說出的能有什麼好話?

    陳樨果然笑了:“我在想第二名的榮譽應該留給你拒絕我那次,還是不肯把馬鞭給我那次。”

    “你總是揪着這個不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