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儘管笑吧!”

    他的肩膀在被子底下微微抽動,很努力纔沒有哭出聲來,但陳樨應該不難發現他的崩潰。孫見川忘了上次在陳樨面前哭鼻子是爲了什麼,但大多數他哭的時候,她都會想辦法替他出頭。

    這回陳樨沒有勸慰孫見川。過了一會,他聽見了她的笑聲。

    孫見川踹開被打溼一角的被子坐起來,陳樨正站在他的電腦桌旁看報紙。他想起來了,那些都是他最近收集的關於他的負面報導。

    “你到底對你的隊友幹了什麼?他們都這麼落井下石地對你?這上面寫你常常嘲笑隊友,還因爲嫌棄舞蹈動作浮誇與編舞老師對嗆……”陳樨看着看着忽然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去,你還給評委起外號?”

    一個月前孫見川出現在娛樂新聞裏的形象還是個耿直率真的小帥哥。陳樨雖看不上媒體捧高踩低的行爲,但她相信這上面寫的多半是真的。這還真是孫見川會幹出來的事!

    孫見川探身過來搶陳樨手上的報紙,被她躲開。他差點兒摔下牀來,怒吼道:“我是私底下跟其他人開玩笑的,誰他媽的把這些話捅給媒體了!那個評委又黑又胖,梳個醜斃了的髒辮,什麼都不懂就知道亂點評。所有人都討厭他,我說他像豪豬哪裏不對?還有,說我嘲笑他的那傢伙,樂譜都看不明白,整天就知道坐在鋼琴前裝逼,我只不過指出他彈錯了,這他媽也叫嘲笑?”

    “這不就結了?你隊友現在踩你一腳,人家也沒說謊。你愣了吧唧的,被淘汰很正常!”

    “正常嗎,哪正常了?”孫見川抹去眼淚和影響他形象的鼻涕,“我媽請你來安慰我,你胳膊肘往外拐!沒人性……難怪是養不熟的花臉貓!”

    陳樨哼笑一聲。“花臉貓”是小時候孫見川給他取的外號,有些年沒聽他提起了。那時她剛開始跟着爸爸到南方生活,一時適應不了氣候轉變,臉上常常有過敏導致的紅疹子。孫見川喜歡逗她,還妄想讓她叫“哥哥”。陳樨不愛搭理爸爸朋友家這個娘兮兮的傻小子,他就給她取了“花臉貓”的外號。

    “你這毛病還得在外頭被人多毒打幾回纔好!”

    “我沒毛病,有毛病的是那該死的比賽!”

    陳樨把手裏的報紙團了團,往孫見川身上一扔:“既然你覺得自己沒錯,又改變不了規則,誰也別勉強誰,只能證明這比賽不適合你,一拍兩散正好,管別人說什麼呢!別哭唧唧了,你哭起來面部表情特別扭曲,不適合拍戲。他們給你安排的路線簡直是胡來。”

    “能說點兒讓我活下去的話嗎?”孫見川心如死灰地說。

    “你安安靜靜唱歌就很好。對了,根據我的觀察,你左臉比較上鏡。”

    “你看比賽了?”

    “當然看了,我和我爸還用手機給你投票了。我們系裏大部分女生都認爲你是這批選手裏最帥的。”

    孫見川沉默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問:“樨樨,我被淘汰了,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不會啊。你淘不淘汰我都瞧不起你。”陳樨在孫見川操起檯燈作勢要自殘時笑着推他的肩膀,“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還不是跟你做了十幾年朋友?”

    “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孫見川甕聲道。

    陳樨說:“是吧……”

    孫見川輕輕點了點頭。陳樨還在跟前呢,一邊損他,一邊擔心着他,什麼都沒改變。輸了比賽不代表不能繼續唱歌,只要有音樂和她,別的事、別的人都是浮雲——包括她的前男友,還有衛嘉那小子和無數潛在的蒼蠅,他會一一把他們熬死!

    他輕鬆了許多,吸吸鼻子道:“最倒黴的是比賽獎金泡湯了……”

    “但錢還是要還的!”他“最好的朋友”極有默契地把話接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