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也不服氣:“那你去讓那個老中醫給你看好了,來我們這裏幹什麼?”
“這不是你們說自己免費嗎,要不是因爲免費,誰來找你們啊?我呸!我還不稀罕呢!”村民朝着小胡吐了口口水,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常生看了一場熱鬧,臉上掛着戲謔的笑意,對餘九九點評道:“你看,我就說他們是刁民吧?”
餘九九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剛纔原本也想上去替小胡解圍的,可是驀地聽到小胡話裏話外全是看不起中醫的意思,她的動作突然就停住了。
餘九九這個人吧,就是極其護短,她跟着師傅學了這麼多年的醫,深知中醫文化的博大精深,可容不得這些人說半點不好的。
“常生,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喫中飯吧。”餘九九把手裏的塑料袋一放,就氣沖沖地離開了。
常生看着她生氣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這丫頭又怎麼生氣了?”
常生想不明白,鶴老也想不明白。
去山上採完藥回來的鶴老,看着自己的徒兒鼓着腮幫子,一副生悶氣的樣子,不禁打趣她:“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心上人跟別人跑了?”
餘九九哼了一聲,把今天在醫療站看到的事跟鶴老說了一遍。
末了,她很不服氣地說:“我之前就發現醫療中心的人看不起中醫,可是那些外國的醫療儀器發明出來,咱們不也還是靠着老祖宗的經驗學習的嗎?”
鶴老聞言,無所謂地笑了笑。
“師傅,您之前不也是在醫療中心嗎,他們以前也這樣嗎?”餘九九看向鶴老。
鶴老沉默了一瞬,眼神逐漸陷入了回憶。
“事實上,他們以前不這樣的……”鶴老嘆了口氣,開始講起之前的故事。
這也是他深埋在心底三十年的祕密。
三十年前的醫療中心,哪裏有這麼多先進的儀器,大家對於醫學的渴求,大多都來自於老祖宗留下的那些醫書。
但是直到有一次,鶴老在給病人診斷的時候卻出現了失誤,導致病人死亡。
而病人的家屬背景雄厚,說什麼也要讓醫療中心給個說法,最後沒辦法,鶴老只能退出醫療中心,而醫療中心從此也廢除了中醫,勒令所有人必須學習西醫技術。
“師傅您也有過失誤嗎?可是有的時候情況出現其他的偏差,不是很正常嗎?”餘九九蹙眉道。
鶴老搖了搖頭,道:“並沒有出現偏差,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別人下的套,我在此後的一個月時間裏證明了我的診斷沒有問題,但是沒有人相信我。”
餘九九生氣地放下筷子:“他們也太噁心了,這麼針對您,我以後一定會替您正名的!”
中午喫完飯,餘九九又帶着常生去了一趟江家,照例給爺爺和周阿姨喂完了藥。
“周阿姨,您最近感覺身體怎麼樣了?”餘九九問道。
周羽可溫和地笑着:“我感覺精氣神比之前好些了,九九,你的藥真管用。”
就在這時,一直毫無動靜的牀上,突然傳來了一絲絲被褥的摩挲聲。
餘九九趕緊朝着牀邊走過去,便看見爺爺的手在被子上輕輕地滑動着。
“爺爺?!”餘九九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爺爺的手。
餘老爺子在她的呼喚之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是他的眼神渾濁,半耷拉着眼皮子,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他看着餘九九,一言不發,眼裏全然是陌生的情緒。
“這位老人之前就是這樣,只會癡癡呆呆的看着別人。”周羽可走過來說道。
餘九九猜測可能是爺爺的頭部受到了創傷。
畢竟當時出事的時候,爺爺跟白慕言離得近,白慕言都失了憶,爺爺會因此受傷也是情有可原。
餘老爺子睜眼沒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只不過這一次餘九九知道這藥有用,心情就好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常生甚至問她:“發生什麼好事了?”
餘九九正要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焦急又急促的聲音:“讓一讓,快讓一下!”
她和常生此刻走在一條狹窄的小道上,這條小道最多隻能容納兩三人並行。
於是餘九九趕緊往旁邊退去,剛閃開,就看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揹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急衝衝地往前面跑。
少年急的滿頭大汗,跑的跌跌撞撞的,餘九九見狀,伸手搭了一把,跟着他一起往前面跑。
身後的負擔小了一些,少年回過頭,看見白淨漂亮的餘九九,臉一紅,趕緊道謝。
“沒事,你揹着這個老人這麼着急是要去哪呢?”餘九九好奇的問。
少年回答:“他是我爺爺,十五年前因爲被鋤頭鋤了腿,所以落下了很多毛病,剛纔爺爺突然跟我說腿很痛,痛的他一直打滾,我聽說國家派了醫療隊來咱們村裏義診,就想把爺爺背過去看一下。”
餘九九也有個爺爺,因此能體會少年這種情緒。
說話間,他們抵達了醫療站,小胡見餘九九又去而復返,問她:“怎麼了?”
“這裏有個老人,腿疼暈過去了,你們給他檢查一下吧。”餘九九說道。
醫療小隊的人對餘九九的印象不錯,又見少年急的滿頭大汗,他們原本就是打着義診的名號過來的,因此也不好推辭。
“可,這裏還有這麼多病人排着隊。”小胡遲疑道。
然而身後的村民們卻齊刷刷地讓出一條道兒,“先讓他看吧,這位羅大爺之前可幫了咱們不少忙。”
小胡見狀,沒法再拒絕,只能對少年道:“你把你爺爺背進去吧。”
餘九九給他們消了毒,戴上了口罩。
醫療小站裏此刻正有四個人,包括孫秀琴和方家明在內。
“怎麼了?”方家明看向餘九九。
餘九九說:“腿疼暈過去的,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先放到那邊的牀上去。”方家明對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