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球隊就將開赴威爾士首府加的夫,此後直到比賽當晚,除了踩場熱身將不再安排訓練課。
陳偉恩在基地混了頓午飯,開車回家後再次出門,他約好了去教士公園找迪克老爹。
俱樂部給每個進入決賽大名單的球員都分配了5張球票,方便親友團到現場加油助威。
陳爸陳媽對嘈雜的足球場敬謝不敏,陳偉恩給鮑勃和凱特留了兩張,給了克萊恩兩張託他帶給黃伊雯一張,最後一張他打算送給迪克老爹。
下午3點,陳偉恩安步當車到了教士公園,遠遠就看到迪克蹲在簡易球場旁邊的陰涼裏,球場裏是一羣五六歲的小孩子,正在練習顛球。
“HI迪克,近來還好嗎?”
“哦,瞧瞧這是誰啊,我們的大球星來啦!”迪克笑着站起身來,給了陳偉恩一個大大的擁抱。
“乙級聯賽早就結束了吧,怎麼你還沒去休假嗎,我還以爲你已經不在倫敦了。”
“俱樂部早就放假了,我這是來客串社區義工,帶帶放假的孩子們。”迪克回答道。
英國學生假期很是不少,除了常規的寒暑假與春假之外,每個學期中間還有一個期中假,正好是這個星期。
陳偉恩笑着揶揄老頭兒,“怎麼,這是從娃娃抓起,推廣你的新理論嗎?”
迪克哈哈一笑,“當然,看到球場裏那個穿熱刺17號球衣、貝克漢姆髮型的金髮男孩了嗎,我敢打賭,你在他這個年紀絕對沒有這麼瀟灑的球技。”
陳偉恩翻了個白眼,廢話,他15歲才接觸足球訓練,在此之前凱特踢得都比他強。
迪克上上下下反覆打量陳偉恩,搞得陳偉恩莫名其妙,摘下墨鏡低頭看了看自己,沒什麼問題啊,運動褲也沒有拉鍊兒可拉。
對着陳偉恩帶着問號的表情,迪克一臉壞笑,“韋恩,你好像一點兒個子也沒長嘛,自從3年前第一次見面,咱們每年都會見個一兩次,每次你的個頭兒都是毫無變化,今年依然如此。”
老頭兒貼近了低聲問,“老實說,是不是欺負凱特了,我可告訴你,縱慾過度會影響二次發育的哦!”
陳偉恩無語望天,你個老不修!
……
兩人正插科打屁的時候,場地裏的小朋友開始叫喚了,“迪克,我顛夠100個啦,快來教我拔刀斬,之前說好了的,不許耍賴。”
迪克一邊往球場裏走,一邊示意陳偉恩跟上,同時放開聲音喊道,“給大家介紹我的助教韋恩,今天由他來教大家正宗的拔刀斬!”
陳偉恩揣着兜扣着鴨舌帽跟在迪克身後,墨鏡插在他的T恤衫領子上,他到家就出門了,腳上穿的是休閒鞋,不過簡單踢兩腳問題不大。
一羣孩子紛紛扭頭看過來,一個套着阿森納客場球衣,長得矮墩墩頂着魯尼“滷蛋”頭的小男孩剛掉了球,看着陳偉恩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也叫韋恩?你會拔刀斬嗎?”
迪克剛纔指給陳偉恩看的金髮小貝跑過去一巴掌拍在小滷蛋的頭上,訓斥道,“菲力,你這個笨蛋,他就是韋恩,你說他會不會拔刀斬?”
說完小貝轉過身衝着陳偉恩低頭致意,“韋恩你好,我叫尼科利-史密斯,你可以叫我尼克,很高興見到你,可以給我簽名嗎?”
小貝顯然有着良好的家教,不過說到最後還是暴露了孩子天性。
陳偉恩笑着說,“隨時恭候,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尼克。”隨後他走向小滷蛋,“你叫菲力啊,你是阿森納的球迷是嗎,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沒有讓你的主隊獲得冠軍。”
似乎是終於確認了這個韋恩是真人,而且頗爲和藹可親,旁邊的十幾個孩子也活潑起來,唯一一個扎着高馬尾的小女孩搶着回答,“菲力不是阿森納球迷,他爸爸纔是阿森納球迷。”
陳偉恩沒想到自己無意中介入了一宗家庭戰爭,這情況他可不知道怎麼處理,迪克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不僅不過來平息事態還煽風點火。
“菲力你不是一直想要韋恩的簽名嗎,讓他簽在你的球衣上。”
陳偉恩絕倒,把他的名字簽在阿森納球衣上面,這娃回家不會被家庭暴力吧?他可知道,英國人對足球非常較真兒,利物浦球迷老爹起訴埃弗頓球迷兒子的奇葩事情都有。
……
和迪克一起陪着孩子們玩兒了一個小時,演示了“正宗”的拔刀斬,百發百中很是刷了一波好感度。
陳偉恩的橫空出世,給哈羅區、巴尼特俱樂部乃至整個北倫敦地區都帶去了不小的影響,英格蘭人維繫社區關係的重要媒介就是足球。
巴尼特作爲一家英乙俱樂部,還擠在球隊衆多的大倫敦區,爲什麼這兩年能吸引上百名梯隊球員?靠的就是陳偉恩的“示範”作用。
不說別的,就是鮑勃的“德溫特好夥計隊”,招新都容易了不少。
陳爸陳媽在社區的知名度飆升,不少社區組織都找上門來請兩人加入或是掛名,老兩口這兩年忙於各種社會活動,家族基金會的正事越來越摸魚。
下午4點,孩子們的家長陸續來接娃,陳偉恩又簽名合影提供了一輪粉絲服務。
和迪克一一把家長和孩子送走,看着滷蛋娃在回家路上手舞足蹈地給媽媽演示新招式,陳偉恩收穫了一份發自內心的安寧。
他轉向迪克由衷地感謝道,“謝謝你迪克,謝謝你約了我今天到這裏來。”
迪克帶頭往草坪邊的長椅走去,擡擡下巴示意陳偉恩跟上。
“說說吧,最近又出什麼狀況了?你小子一向是無事不起早,找我不止是送球票這麼簡單吧?”
“倒也沒什麼,歐冠決賽啊,你不想去看看嗎?最好的位置啊,俱樂部給了球票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迪克扭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偉恩,看得他說不下去了。
“好吧,確實有點兒事想請教。你覺得我應該如何繼續提升呢,下賽季球隊的實力很可能不升反降,衛冕冠軍又是衆矢之的,再想延續這賽季的表現很困難了。”
迪克盯着他看了好半響,俄頃才搖了搖頭,說道,“還記得我第一堂室內訓練課對你說的話嗎?”
陳偉恩點點頭,“當然記得,足球是一項團隊運動,要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隊友。”
“不是這句,是後一句,作爲一名職業球員,既要有勝負心也要有平常心。我只看到了你的平常心,你的勝負心在哪裏?”迪克提高了音量問道。
迪克加快了語速,一長串的話傾瀉而出,似乎這些話在他內心已經憋了很久。
“韋恩,在巴尼特的那個賽季,我就覺得你似乎並不是發自內心地熱愛足球。比起贏得比賽、獲得榮譽、收穫讚美,你似乎更享受不斷變強的過程,踢比賽不過是順帶着驗證進步的一種方式。”
“我從沒問過你爲什麼直到15歲才突然想到學踢球,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原以爲隨着不斷深入職業足球的世界,你總能激發起對比賽的勝負心。”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直到今天,在你贏得了大部分職業球員一輩子都觸摸不到的榮譽之後,足球比賽對你來說依然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消遣而已。”
“韋恩,告訴我,足球對你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