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整理了一下辦公桌，關上抽屜時看到擱在裏面的那把新鑰匙，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這把鑰匙就是給陸雲謙老宅換的新鎖鑰匙。
剛纔要不是有程嫣一起來到賓館，估計陸雲謙會詢問大雜院那邊的事情。
“哎！沒想到老闆竟然喜歡杜桂枝那種女人！”關上抽屜，林然搖着頭輕嘆道。
拿起包包正要下班回家，辦公桌上的電話卻“叮鈴鈴”響起。
“這時候還有人打電話到公司？”林然趕忙放下包包，清了清嗓子，抓起話筒，“你好，這裏是恆隆……”
“林經理？我是衛紅。”
電話裏面傳來衛紅硬朗十足的嗓音。
林然微微驚訝了一瞬，臉上揚起了身爲行政經理的職業性微笑，親切問道：“是你呀，我聽說港島那邊老闆開的分公司交給你負責，恭喜啊。”
“這有什麼值得恭喜的！我就是問一下，老闆回家……，事情都還順利吧？”
“呃……你是說他回大雜院和杜家商量退婚那個事？”
“嗯。”
聽到衛紅肯定的回答，林然先是一愣，沒想到他還會惦記老闆回家要處理退婚一事。
間接層面也表現出二人在國外當僱傭兵期間，兄弟感情是真的很深。
不過，這畢竟是陸雲謙的婚姻私事兒，她一個未婚的大姑娘怎麼說這些前因後果呢？總不能照直說，他最要好的兄弟回到老家，發現未婚妻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了吧。
這種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都要羞死了。
林然揉着後頸，尷尬得臉都微微發熱，不確定要不要照實說。
“怎麼？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定要跟着老闆過去幫忙善後，今天你沒跟着去大院兒？”
“去是去了的！不過，說起來有點驚心動魄……”
“他們雙方打架了？”
“那倒沒有！老闆畢竟是身份貴氣的少爺，再怎樣生氣也會忍着，”林然硬着頭皮將上午所見一五一十告訴給了衛紅，還把下午陸雲謙回賓館之後，餘常海拿着斧頭將陸家兩間老宅的門窗全部砸爛也告訴了對方。
“姓餘的如此欺人太甚！！”
電話裏這聲來自千里之外的震怒聲，嚇得林然瞳孔一縮，耳膜都差點震破。
她緊張的朝辦公室門口張望，生怕陸雲謙殺了個回馬槍。
“雖然餘家是很過分，不過之前老闆已經吩咐我，叫我安排裝修隊明天過去重新裝修，順便把所有門窗全部換成新式的，所以這事兒我就沒告訴老闆。”
“林經理，你糊塗！自己換門窗與被人打砸得稀巴爛性質能一樣？”
這是尊重與挑釁的問題。
“可是這事兒鬧大了，對老闆的聲譽影響也不好，我覺得咱們還是大事化小……”
不等林然和和氣氣表達完自己的意思，電話中便傳來衛紅強硬的聲音，“那行！這件事等我回來替老闆收拾吧。”
“你、你要回來？港島那邊怎麼辦？”
“暫時交給錢學軍和劉向陽他們來打理，再從總部抽掉幾個人手到港島支援……”
衛紅說完自己要說的，“咵”的一聲掛了長途電話。
這可把林然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供銷社。
忙了一陣，供銷社也清閒了，聶三娘揉着膝蓋坐在椅子，一副上愁眉苦臉。
李大芳端着搪瓷缸子走過來，瞅了眼愁眉不展的女人，擔心道：“還在想你們隔壁辦喜酒呢？”
“不是。”
“那你這從上班到現在，眉頭愁的都要長蝨子了是爲哪宗？”
聶三娘腦子疼，拍了拍腦袋，“還不是我們家二丫頭的婚事嘛。”
“這有什麼可犯愁的？你們家二丫頭長得標緻、可人，雖說沒找到在廠子上班的鐵飯碗工作，但是有你這麼能幹的媽，也操持的不比人杜家丫頭差分毫。”
此時的聶三娘紅着眼圈，嘲諷地笑了笑，“難得你能說這麼好聽的話。”
李大芳端着茶缸坐在聶三娘對面，喝着茶，沒好氣道：“咱倆可是一起工作了二十幾年的老姐妹，難道還跟外邊兒的人一樣瞎說八道，嘲笑你家二丫頭被餘家退婚？”
李大芳說的沒錯，她們倆在供銷社工作了這麼些年，早已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再說，誰家沒糟心事兒呢？
自然也清楚程家二丫頭婚事的前因後果。
雖說程家這種普通的雙職工家庭，兩夫妻的收入只是剛夠個溫飽線，但也沒虧待二丫頭。
聶三娘兩口子也寵着二丫頭，一般姑娘小學都輟學找了廠子裏面的鐵飯碗，他們程家卻堅持送二丫頭讀完了高中才讓孩子回家幫忙操持家事。
對二丫頭的管教也是出了名的嚴格。
聶三娘看了一眼外頭過路的行人，忽然說道：“陸家那個小子回來了……”
“啥？就是杜家以前訂婚的那個陸家小子？”
“嗯，”聶三娘點頭，“誰也沒想到陸家小子會趕在杜家辦喜事這天回來，而且大家都很意外，這個陸家小子不僅長的俊朗，看起來也十分精神，看他那個派頭好像還賺了點錢。”
“是嗎？那後來咋樣了？”李大芳頓時就來了興趣，一臉八卦的興奮樣。
聶三娘鬆了一口氣，笑了笑，“你說我這人吧，就是恨不得找個機會狠狠地打杜家、餘家兩口子的臉！我瞅着陸家小子一表人才，當着衆人面就說要他娶我們家嫣嫣！”
李大芳很顯然沒想到是這麼個發展方向。
隨後笑起來，“那多好！你們兩家隔壁鄰舍的，知根知底，人家陸家又沒有公婆需要伺候，這個婚事，我看挺好。”
“好什麼啊？你還沒聽我說完。”
“你說。”
“後來呢，我又聽說陸家小子他爸，去國外幾十年了，居然還沒死！誰也不知道他在國外過的什麼日子，再說，現在陸家女人早早的死了，他爸還不得在國外找別的女人？”
李大芳：“……”
“我們家嫣嫣真要是嫁給陸家小子，這往後，他爸領着外國佬婆婆回來，我閨女這日子咋過？“聶三娘拍着手問道。
“哈哈哈……瞧把你愁的！你只是嘴上逞強說說罷了，二丫頭跟陸家小子又沒訂婚辦酒，誰說一定要嫁給他？你要是真擔心二丫頭，那就找媒婆給二丫重新定個婚唄，再說，二丫年紀也不小了，姑娘大了留不住。”
聶三娘想想是這個道理，拍着大腿，道：“待會兒下班回家，我順便去一趟孫婆婆家，上回她到我們家提親，我說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