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謊稱要安排裝修隊，尋了個藉口留在公司等衛紅。
不過二十分鐘，比陸雲謙還要略高，身形精壯，鷹鉤鼻，濃眉鳳眼的男子拎着皮箱出現在友誼賓館前臺。
林然正在辦公室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接到前臺電話趕忙跑下來。
“林經理？我是衛紅。”衛紅主動寒暄。
在今天之前，他們倆一直是通過電話溝通，真正見到本尊，林然一張開朗的臉，像男孩子似的，閃耀着智慧的眼睛，頓時就讓衛紅把想說的暫時咽回去。
“一路辛苦了，先隨我上樓把箱子放屋裏吧。”
接着，林然到前臺打了聲招呼，“昨天下午，我預定的那個房間，今天開始要給這位衛先生住……”
“可以，請這位客人出示證件登個記。”
衛紅從軍綠色風衣內襯口袋取出雙份證件，一份是他的國內身份證明，另一份是國際護照，還有簽證等，一併遞到前臺。
前臺女工作人員接過證件，翻開逐一查看，面露驚訝。
前幾年國內掀起過一股出國潮，現如今，大家陸續從國外回來也不奇怪，但這人竟然還有港島居留證！！
這可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幾分鐘後，工作人員登記結束，笑容親切的把證件全部還給衛紅。
眼含熱切的目送高大俊朗的男子跟着林然上樓去客房。
到了三樓，林然邁着躊躇的步子慢慢走到與陸雲謙隔壁的客房門外，用鑰匙打開房門，黑色的眼睛望着衛紅，眼神裏有一絲羞怯。
“就是這間，裏面是套房式客房，洗漱都挺方便……”
“多謝！”
衛紅瞥了她一眼，恰好看到林然怯生生地嫣然一笑，好看的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他大步從她身邊走進了客房，把皮箱擱在臥室。
沒在房裏停頓片刻，轉身便出來，伸手道：“鑰匙給我，另外，我的房間，你不用留備用鑰匙。”
林然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將一串鑰匙交給對方。
“老闆他已經回大院了是吧？”衛紅轉身鎖門的時候問道。
“嗯，大約半個鍾之前，丘比特開車送他過去的……”
鎖了門，衛紅微微斂起冷肅眼神，說道：“麻煩林經理陪我過去認個路！”
旁邊的女子屏息不動，過了一會，望着他，嚥了口唾沫，趕快說道：“我沒告訴老闆你回來的消息。”
衛紅難得露出一抹淡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神情倒也愉快，好像昨天電話裏那個火山爆發式的男人跟他是兩個不同的人。
很快，他臉上的笑痕蕩然無存，擡腿下樓。
“老宅裝修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吧？”
“昨天已經安排了，不過這個季節氣溫還在零下，外牆裝修是不可能的，最多隻能裏裏外外粉刷一遍，屋裏再鋪一層地板，重新裝門窗……”
提到門窗，氣氛又凝固了似的。
從賓館出來，兩人搭了車直奔大院。
……
大清早，陸雲謙就出現在大雜院，並且誰也沒大招呼徑直走到自家老宅前。
大雜院裏面，早晨準備出門去上班的男人、女人不由得停下。
昨晚，林然專門去了一趟前門大柵欄丘比特家，特地跟他說了陸雲謙老宅被打砸一事。
是以，這會，一向會看情勢的傢伙拿着抹布在大院外慢悠悠地擦車。
剛好一大爺和二大爺從各自的屋裏出來，看到陸雲謙，一大爺便是喊道：“雲謙啊，這麼早就過來啦？”
二大爺便是走過來，看到一地狼藉，知道這是昨天餘常海乾的，忐忑說道：“昨天，就聽說你家房子要裝修，是吧？”
陸雲謙輕點頭，“是啊！都砸成這樣了，不裝修怎麼住？”
“重新粉刷一下住着也舒坦！那就等開春之後，找幾個泥水匠過來好好整修。”二大爺拍拍陸雲謙的肩膀說道。
“我也覺得開春之後裝修更好！不過，二大爺，我們家這個門窗雖然是破舊了些，可我記得昨天都還好好的，這隔了一宿，全都被砸爛了，您知道是誰幹的嗎？”
“呃……”二大爺頓時面露難色，神情尷尬，不知道咋說。
其他圍觀的男人、女人們不由得朝餘家望去。
餘家兩口子在自家門外假裝做事，彷彿對這邊的熱鬧毫無興趣。
餘常海肩上掛着個黃布包，嘴裏叼着一根菸，從家裏出來，看了眼陸家這邊的看熱鬧的人，走到屋檐下，把那輛嶄新的摩托車拖到院子裏，故意‘哐嘰‘一聲摔到院子裏面。
“常海，你這就去來廣營啊？”杜建國今天是晚班，看到陸雲謙來了，趕忙從家裏出來，見女婿要出門的樣子出聲問道。
“咱可不是遊手好閒之輩，當然要好好工作、賺錢養家餬口。”
餘常海說着，已經跨坐在摩托車上，左腳蹬在腳踏板上。
只需一腳轟到底，摩托車便會“突”的一聲飛出大院。
杜建國砸了咂嘴沒說什麼，只是走向陸雲謙，“陸雲謙，今天你來的正好，三位大爺也在家，咱們把兩家沒搞清楚的事情，今天都扯清楚吧。”
陸雲謙兩手架在腰間，回頭瞥了眼杜建國。
“建國叔，你我之間的賬不着急解決！”
然後，用着慢條斯理的語氣，說道：“我倒是很想問一問建國叔，我們家的房子，白給你們住了我家六年，讓你們搬出來，怎麼，不高興了？反手給我把門窗砸的稀巴爛，心裏才舒坦？”
杜建國心裏慌了一下，黑着面孔：“房子我們已經騰出來了，至於打砸，不是我……”
他當然也不會供出女婿這個罪魁禍首！
在場十幾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準備要出門的餘常海。
誰也不可能當着餘家兩口子的面告訴陸雲謙，說你家房子是餘常海砸的。
別的不說，這間大雜院裏面大家都是幾十年老鄰居，而且餘家還有個親戚背景很紮實。
反觀陸雲謙，一個孤兒，雖然聽說他爸還在世，但他爸不回國，他就跟孤兒沒兩樣。
誰也不會幫陸家得罪餘家，這是大雜院的共生法則。
“哥！今天你騎摩托車送我們去上學，好不好？”
虎子揹着書包從家裏衝出來，後邊還跟着三弟和妹妹，三個孩子從餘家堂屋出來，便是衝到摩托車後座開心央求道。
“哎，咱家人丁真是旺盛啊！你們幾個小蘿蔔頭就是餘家的希望咯，好好讀書，將來出息了讓咱們老餘家光耀門楣啊！上車吧。”
虎子和二軍笑嘻嘻的點頭，趕忙爬到後座。
小瓊也奮力爬到掛在後座三個哥哥身後，八、九歲的她也曉得小心翼翼的抓着前面的哥哥。
陸雲謙懶理餘常海指桑罵槐，冷聲道：
“建國叔！！你要是說，我家房子不是你砸的，那我現在就非常明白的告訴你一件事！最後從我家搬走的是你們杜家，在我驗收房子的時候，無論成什麼樣，所有損失都得由你們杜家全額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