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陶主編,你們這是週一例行開會呢?”陸雲謙走到主編室門口,頓時就想到了今天是週一,但凡週一,單位都是要開會討論許多大情小事。
陶主編坐在一張木椅子上,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俊朗年輕人也感到意外,“陸先生!你過來找我的麼?”
“是啊,”陸雲謙笑了笑。
“不知道陸先生找我什麼事?”
陶步軒並不知道有貴客來訪,對副主編吩咐了兩句,起身走出來問道。
陸雲謙瞄了一眼主編室一張張好奇的面孔,稍稍斟酌了一下後,才從拎包裏取出一沓稿紙交給大主編,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
“昨天,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陶斐,她說很大膽,但值得一試,這不……我就魯班面前班門弄斧,編了個故事嘛。”
陶主編微微一愕,隨後微笑道:“這個想法的確非常大膽,也值得一試。”
主編室,一羣正在開會的編輯們聽了都紛紛側目。
80年代中期,國內還沒有流行給某件商品打廣告這種大衆觀念。
老百姓買東西,就是有了購買需求,然後就在流動賣貨車買,或者到街上的百貨商店購買,商家不需要賣力兜售,需要的人自然會花錢買。
編輯們的第一反應,這也行得通?
等等,剛剛陸雲謙是不是說,他寫了一篇以‘上海灘’爲背景的青年愛情故事?
因爲“稿子”這個詞幾乎成爲了他們每天工作的核心。
他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在陸雲謙說的那篇故事上面停頓。
副主編更是一臉錯愕。
一直以來,他們的雜誌被民間評爲彪悍故事基地,講的是血淋淋的現實生活,重男輕女、逼婚逼嫁、買賣人口,惡霸村霸等社會的陰暗面。
周副編對陸雲謙這一從想法到行動都很震撼,訕笑道:
“我對你們做的衛生巾項目也略有耳聞,不過,陸先生,我們的作者可都是一邊寫一邊錘着桌子,所以每篇故事都能激起讀者的怒火。像您這樣身份的大老闆,恐怕很難體會到作者的那種心境吧……”
陶主編看向副編,心裏也是很贊同他的觀點。
頓時,就越發感覺手裏拿着的稿子沉甸甸的,還有點燙手,因爲直接駁斥回去,又擔心傷了人家年輕人的面子。
可他們故事會在今年第一期開始,就創下了600多萬銷量,如此不俗的業績自然是與故事的精彩分不開。
陸雲謙毫不在意的拂手。
前世,他見過那麼多啼笑皆非的生活故事,隨手拈來都是故事素材,只要認真寫,怎會輸給小舅子那種小學生的故事?
“雖然我不是專職握筆桿子,不過,你們放心吧,我寫的這個故事,無論按照哪種標準,都可以作爲一篇故事來發表,不信,你們自己看。”
年輕編輯們見主編面露爲難,便是慫恿着新來的編輯出面……
於是,便有年輕編輯忍不住驚呼道:“用故事來做產品廣告?!真是聞所未聞啊……”
“就是不曉得陸先生的故事,是不是符合咱們《故事會》的刊登標準!”
隨着這些此起彼伏的熱切討論,負責‘愛情與感情故事’專欄的編輯環顧了一眼周遭的同事們,他自然也曉得陸雲謙正在做的項目,其中一個合夥人就是他們陶主編的女婿。
這事兒,不看僧面看佛面,勢必得走一走過場。
他起身走出來,自動請纓:“這樣吧,既然陸先生有這方面想法,也寫了故事,不妨讓我們先看稿子再說。”
“那就有勞了。”陸雲謙點頭道。
陶主編將手裏整齊的一沓稿子,交給了負責‘愛情與感情故事’專欄的張編輯。
還特別叮囑道:“看仔細點。”
“哎。”
張編輯便拿着一沓稿子,轉身返回主編辦公室。
幾顆腦袋好奇的湊過去一睹爲快。
衆人一看,一位才入職故事會雜誌社三個月的年輕編輯,“哇,陸先生你的狂草字兒寫的不錯嘛。”
副主編沒好氣擡頭看向咋呼的編輯。
那名編輯吐了吐舌,訕訕道:“要不,我先幫您看看?我以前在學校還是書法社的……”
“嗯,也行。”張編輯順水推舟,對狂草稿子也是看得直皺眉。
陸雲謙站在門口,朗聲笑道:“不如我先念一遍給你們聽聽!”
陶主編點頭,“那就按陸先生說的辦吧。”
接着,站在靠近門口的幾個編輯識趣的退到走廊,給陸雲謙讓出了一條路。
陸雲謙大步走進去,拿回自己寫的狂草稿子,開始念道:
“標題暫時定爲,王紅娣和她的衛生巾小男友……”
“噗!!”
副主編剛剛喝到嘴裏的一口熱茶,直直地噴濺到坐在他斜對面的編輯臉上……
其他人亦是一愕,頓時鬨堂大笑。
因爲他們都知道了衛生巾是幹什麼用的。
這玩意跟小男友這個詞搭配起來,乍一聽還以爲小男友要用衛生巾。
陶主編也沒想到陸雲謙如此會抓主要矛盾,廣告放在了標題,雖然俗氣,但是不得不說,已經引起了他的注目。
他掩面笑了笑,隨和道:“大家不要笑,先聽故事。”
他們編輯社,每年看過的搞笑稿子還少麼?
陸雲謙一副“要給你們好好看看”的自信表情。
“其實,這個故事就是寫一個快到五十的老女人,婚姻亮起了紅燈,她男人做生意賺了點錢,出軌了一個在歌舞廳工作的歌女,就因爲那個歌女所用的每一件物品都是那麼洋氣,比如衛生巾……”
衆人聽了故事走向脈絡,頓時恍然大悟。
陸雲謙繼續念道:
“王紅娣站在舞廳門外的走廊上,臉朝窗外抽菸。
檢票口,有個男人在看門,這會兒沒人進出,他走到王紅娣背後說,妹妹,不進去尋個男人跳舞?
紅娣看他一眼,繼續背對他,對着窗外說,我不尋人,陪鄰居家劉姐過來白玩玩。她擡起下巴,吐了一口煙。
男人說,到舞廳來玩,就別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嘛。
紅娣見他笑,自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