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炊煙裊裊，後山薄霧籠罩，爲大青山遮上了一層神祕的紗衣。
這幅光景哪怕看了幾十年，依然沒有看膩。
偶爾幾個早起出門的行人還會停下來駐足欣賞一番。
昨晚林老二駕駛馬車去了鎮上通知後，今天店裏的夥計們來的很快。
林家喫完早飯沒一會兒，門口就來了幾輛馬車。
下來的人一溜兒煙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
還有一個年紀大的掌櫃。
“趙掌櫃，您來了，要不要先進來喝點水？”
林菀走上前寒暄，這趙掌櫃是裴家的人，值得信任。
“見過東家。”
趙掌櫃拱拱手，也沒有因爲是裴家人就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
他指了指身後的小夥子們，介紹道：“這些都是店裏請來的人，都是手腳勤快的。”
這句話也是在暗示他們都不是裴家的人，現在不能完全信任。
林菀瞭然地點點頭。
“東家好！”一羣大小夥子的聲音簡直震天響。
隔壁的胡嬸子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沒端住手裏的碗，“夭壽啊！”
“這一大早上的，幹什麼呢！”
她燃起了好奇心，端着碗就走到門口瞧了瞧，這一看不得了啊！
平日裏只知道林家的生意大，掙錢了，但是不知道竟然僱得起這麼多人。
胡嬸子邊喫飯邊豎起耳朵聽。
“你們好，接下來收鴨子的事兒要麻煩你們了。”
聽到要收鴨子，胡嬸子連忙跑回去放碗，連飯都不吃了。
“當家的，快，林家要收鴨子了，咱們給它們弄乾淨點兒！”
說完也沒理會身後她相公一臉懵逼的表情，徑直去了鴨圈。
卻說林家這頭，林菀的聲音溫溫柔柔的，直把這羣大小夥子說臉紅了，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
“不麻煩不麻煩。”
“這點兒活簡直輕鬆極了！”
實際上這羣大小夥子們開始聽到來鄉下收鴨子的時候，還有些不高興。
但是來到這裏看到林菀之後，個個腰桿兒挺得倍兒直，擦掌磨拳，躍躍欲試。
萬萬沒想到東家竟然這麼漂亮，此時不表現一番，更待何時？
若是得到東家的垂青……
想到這裏都差點笑出聲，那幾乎可以不用奮鬥了。
這些人的表現在林菀的眼裏，那就是這屆員工素質不錯，工作效率高。
奶奶林氏平日裏最稀罕這種長得精神的小夥子們，熱心腸的不行。
一會兒問問要不要喝點兒水，一會兒又讓歇歇再忙。
這幫小夥子挨家挨戶收鴨子，檢查沒有病後，就運送到林家的院子裏，最後再統一運走。
因此每一個回來送鴨子的小夥子都有這種待遇，但是個個都以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林菀：“……”
原來奶奶您纔是真正的端水大師啊！
看那些大小夥子個個激動得跟中了五百萬似的，她奶奶的魅力這麼大？
扭頭看了一眼溝壑深深皮膚下垂的奶奶，林菀更加迷惑了。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事兒要忙，遂不再多想。
將鴨子送回來後，鴨子主人也會跟着一起來拿錢。
林菀登記好鴨子數量後，這頭要計算好給人的錢。
她的數學是真的不怎麼樣，大學的微積分更是讓她頭大。
心算也不太好，兩位數乘兩位數的算法她就要用筆算了。
還好鴨子是20文一隻，算起來比較簡單。
不過還要算總錢數，幸虧？其他人也看不懂她的“鬼畫符”，絲毫不影響她高人的形象。
“嬸子，您家的鴨子一共35只，一共是700文。”
林菀登記後，李氏連忙從旁邊數錢遞過去，“嫂子，你收好，快數數。”
那女人憨厚的擺擺手，她是信任林家的爲人的，不會坑人。
再說了，這收錢後當着面數起來也太難看了。
“嬸子，你還是數一下吧，這樣弄錯了也好及時補救。”
“那、那好吧。”
一聽到錢可能會被數錯了，女人也就不再推辭，走到一旁開始數起錢來。
旁邊還有幾個在數錢的人。
事實證明，這種在現場數完錢再拿走的決定，簡直是再正確不過的。
林菀真是佩服自己的機智，有先見之明。
“林家人呢！給我出來！”
來人是張老太太，後面跟着她的大兒子二兒子。
一看就來者不善。
林菀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張老太太到底咋想的。
一方面詆譭他們林家，另一方面又在養鴨子，掙他們的錢。
那頭張老太太帶着大兒子走了進來，一巴掌拍到林菀面前的桌子上。
“你們林家怎麼坑人呢，我回家一數，發現少了100文。”
張老太太將錢袋子打開，一股腦的都倒在桌子上。
銅板嘩啦啦的響，還有幾個滾到了地上。
“哦？我們這都是要先數清之後才讓離開的呀！”
“我記得張奶奶您之前也是數好了之後才走的。”
林菀從容不迫的回答，一點都不見緊張。
笑話，她身後可有奶奶幫着撐腰呢！
張老太太沒想到自己數錢的時候竟然被注意到了。
她頓了一瞬這才梗着脖子說道：“那我之前數錯了，不行嗎？”
這邊林氏聽到聲音後提着菜刀走了過來，一刀剁在桌子上。
菜刀離錢袋子只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距離。
張老太太覺得錢袋子彷彿就是她自己，這林氏恐怕想剁的是她吧。
她有些瑟縮地躲到自己大兒子後，探出頭道：“怎麼你們林家坑人還不許人說？你拿個菜刀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們憑什麼欺負我娘？”
張老大也想起了上次被林氏拿着菜刀追着砍的場景。
他的聲音雖然大，但是身子卻退了一步。
圍觀的衆人沒有發表意見，心裏也有些打突突，這林家到底有沒有少給錢啊？
“欺負人？好你個張老婆子，你可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我之前可是特意盯着你呢，我明明看到你數了好幾遍錢才走的。”
“再說了就你這愛佔小便宜的性子，錢要是不夠了你還能走？”
這話一出，本來還有些擔心的衆人瞬間反應過來。
對啊，這張老太太愛佔小便宜的性子，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
她的話聽聽就算了，可當不得真。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
“我之前也看到了，當時她就在我旁邊數的。”
“我也……”
這時候幾個好心的村民也出來幫忙作證，衆人又開始聲討起張老太太來。
眼看衆人都指指點點的，張老太太的氣勢也慫了下來。
她憤憤的看着這羣多管閒事兒的人，當即咳了一口濃痰吐了出去。
本來還想訛一筆錢的，這樣家裏也能寬裕一些……
林氏看着那口痰，嫌棄的皺了下眉。
她指着那裏看向張老太太，“把你們的銅板都撿走，還有你的痰也收拾起來帶走，我怕晚些時候你又回來讓我們賠你的痰。”
這話一出，滿院子鬨堂大笑。
張老大的羞憤的臉都紅了，但是錢又不可能不要，只能硬着頭皮重新撿回錢袋子裏。
而他的兒子張老大，早就在衆人指點的時候，悄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