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鬼谷子科幻小說 >第十二章 大搖大擺回長安
    第二天,天剛亮,太陽還沒有出來。

    所有的人都起來了,都靜靜的坐着或站着,呆在各自的草棚,也有到對面牆角出恭的,除了那哥倆。衙役又提來一桶稀飯,還是一人一勺,勺還是昨天那個勺,碗還是昨天那個碗。

    在這些人喫飯的檔口,來了一些衙役,擺下三個几案和矮塌,在左右的兩個几案上擺上竹簡和毛筆,在中間的几案上,擺開通緝令的告示,退了出去,又進來倆個書吏,分別跪坐在左右的倆個几案邊,最後進來的人是縣尉,後面跟着倆人。縣尉在中間的几案後面,坐直了身子。

    一陣繁瑣、枯燥、無味的甄別後,最後,剩下五人,很不幸,劉據就是這五人之一,當然不包括倆孩子。並不是我們的太子有什麼破綻被發現,感覺,僅僅是感覺,感覺這個乞丐不一般而已,這種感覺讓在場的三位文職和兩位武職,沒一個敢表態,將他剔除嫌疑人的隊伍。

    令劉據太子驚訝的是,那位被放走,又被抓回來的書生,仔細看,還真有點像太子本尊了:面色白皙,濃眉細眼,短鬚。身高也差不多。

    事到如今,那四位終於崩潰了,開始大哭大鬧了起來,包括那位一直冷淡高傲的書生。倒是真正的太子父子仨,都異常的冷靜,冷靜的異常。這很出乎在場的五位大人的意料,那個小不點太小,那個稍大一點的,一看就是傻子,他們倆不懂事可以理解,爲啥那個大人也如此鎮靜?他不怕,還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到這個地步,就是錯殺了,也沒地方喊冤。

    當然,他們是沒有權力殺太子的,假太子也不行。他們連嚴刑逼供的膽量都沒有,開玩笑,如果這裏真有太子他老人家,我們給打壞了,打傷了,打殘廢了,尤其是給打殺了,能有我們好下場?我們能做的就是把太子他老人家全須全尾的給皇帝老爺子送回去,皇帝老爺子你是打是罵,是清蒸還是紅燒,你老人家自己看着辦,我們可不敢參合。

    太子啊太子,你跑哪不好,幹嘛偏偏跑我們湖縣啊,我們這窮山惡水的,哪容得下你這尊大神啊。前兩天,張富昌弄回的兩具屍體,縣令還在驚魂未定呢,萬一你老死在我們湖縣,誰知道是福是禍。封侯?糊弄傻子去吧。哪個當爹的會獎勵打死自己兒子的人?這個錢,有命掙,沒命花!

    “別吵了,也別鬧了!是不是叛逆賊首,你們自己清楚。我們能做的,就是送你們回長安,讓見過前太子的人來分辨。現在,你說你是前太子,我們不會信;你說你不是前太子,我們也不會信。如果你不是逆首前太子,你們就無需擔心。明日,一起押解回長安”縣尉,一甩衣袖,走了。

    當天,五人被關進縣衙的大牢。昨天沒進大牢,不是他們幸運,而是人數太多,一個小小的縣衙牢房可裝不下幾十人。現在好了,剩下五人,一起塞進一間牢房,至於是不是有點擠,就不是老爺們考慮的事情了。

    又過了一天,五個解差,一人扛着一根水火棍,腰挎朴刀,帶着一堆的竹簡,絹布書寫的文書,押解十餘人,這十多人,包括前幾天甄選出來的人,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出發了。再也沒有人哭天喊地的了,不是想明白了,就是被說服了,反正,都安安靜靜的,十分的配合和馴服。有幾個愣頭青還嚷嚷着,被錯認了,纔好,可以享受太子的待遇,風光大葬。

    劉據也是安安靜靜,表面上,沒有絲毫的不安和急躁,這幾天的經歷,超出他當儲君三十多年的綜合,性格和韌性已經磨鍊得比較成熟了。現在回想起來,以一個太子、儲君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超然身份,被一個小小的江充折磨的欲仙欲死,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小三說的對,連一個小小的家奴都駕馭不住,如何駕馭大漢的萬里江山。我都快不惑之年,見識居然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垂髫童兒,我真是白活了。

    看看身邊的倆兒子,寶兒的情緒好多了,就是一直不言不語,不過這樣也好,也不用再往他嘴裏塞草根、樹枝了。小三也不言不語,神情卻像一個成年人,一路走來,從沒聽他說聲累,精神也很好,沒有疲累的樣子,難道真的他就與衆不同嗎?天選之子,到底有什麼使命,他真的會是我們眼中的神嗎?回到長安,我到底能不能被指認出來呢?倆孩子一直在宮中長大,外人,甚至外臣見到的都不多,被認出的可能性不大。小三還好說,他姑姑不是說他有保命的武器嗎,他姑姑應該不會撒謊。寶兒,可憐的寶兒,願天可憐見,讓他平安的生活下去吧,就這麼傻喫、傻喝的,沒有煩惱的活着,也挺好。

    進兒!進兒,進兒,你還好嗎?劉據突然心口絞痛起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臉上極其猙獰難看,呼吸緊促,兩手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

    “不好了,有人發羊癲瘋了!”人羣一陣混亂。

    倆公差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有這方面的經驗,馬上從路邊的樹上折一根樹枝,強行撬開患者的嘴,把樹枝塞了進去,並把患者拖到樹下陰涼的地方。另一個大聲招呼大家原地休息。過來一盞茶的時間,患者終於慢慢停止了抽搐,可汗水卻把全身的衣衫浸透了。

    小三跪坐在父親身邊,兩眼眼淚直流,他真的嚇壞了,他從來沒見過父親出現這種狀況。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小三跪坐在劉據的身邊,雙手抱着劉據的頭,大聲呼喚。

    那個公差看看患者的情況慢慢穩定了,人也不再抽搐了,便把撬開牙齒的木棍取了出來,對大家說:“好了,好了,歇一會就沒事兒了,大家散開吧”

    小三還跪坐在父親的身邊,用手撫摸着父親的頭,不停地呼喚着“父親、父親”。又過來一會,劉據終於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左右移動一下眼球,最後落在兒子的身上,擡起手,拍了拍兒子,安慰道:

    “沒事,爲父沒事。”

    因爲這個突發事件,公差們再也不敢催促他們加緊趕路了,出發前,縣令大老爺專門找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只要把他們平安送到,就是大功一件,路上,不可催促、不可打罵、不可虐待”

    所以,一路見風就停,過驛站就歇,每天梁飯管夠。本來五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七天。這七天的生活,就一個字“爽”!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快,不知不覺他們看到了長安城,看到了長安城牆、看到了長安城城門,看到了長安的官老爺,看到了官老爺帶他們來的大院子。

    很多人一輩子沒來過長安城,被長安城的景象驚呆了雙眼,整齊的街道、寬敞平整的路面,雖然街上沒有什麼人,顯得空曠,可越空曠越震懾人心。兩邊高大華麗的建築是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到這來的目的,進入郡邸獄後,還有人津津樂道剛纔的所見所聞。

    當牢門咣噹一聲關上了,他們纔回過味來:原來我們是囚犯,不是來長安旅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