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鬼谷子,鬼谷傳人?”
大殿上,宣帝在御案前來回走動,不停地念叨這兩句話。可見,這件事給他的衝擊太大,倒不是因爲自己的小叔叔是鬼谷傳人給他帶來什麼震撼,而是傳說中的鬼谷現世,反而令他不安。鬼谷是什麼?傳說中每次鬼谷弟子出世,都是血雨腥風。亂世菜刀,盛世攪屎棍。
邴吉見皇上不安、焦躁的來回踱步,也不敢插話,只得靜靜端坐,眼問鼻,鼻問心。
“僅僅要帶我走,自己不要帝位我可以理解,你是世外高人,卻又不願助我奪取帝位?你是傳說中朕的好叔叔麼?朕的小叔,你到底要幹什麼?”劉詢真是想不通。
“國相,他真的像傳說中的那麼厲害?”腦中疑問不斷增加,武帝時期,最大的特點就是妖人衆多,那個欒大,渾身插滿雞毛,也沒見他可以飛昇。
“老臣並未親見過他動用武力。”邴吉老實回話。
關於北軍的記錄,已經抹了,即使是真的,武帝也不會讓這件事流傳於世,有損皇家的威嚴。所有,劉詢找不到當時的記錄,又不可能當朝詢問,一旦是真的,會引起朝野震盪的,畢竟,劉暢是戾太子的親子。小叔啊小叔,姑且認你做小叔吧,好好地做你的世外高人不好嗎?
“相國暫且回府,此事容朕再思量、思量”劉詢壓住心中的不安,平靜的對邴吉說。
邴吉是個君子,這件事,他不適合。
“召中尉覲見”待邴吉退出後,劉詢立馬召見護衛長安的中尉,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鬼谷決不能現世。邴吉出宮後,並沒有回府,而是令擡他的人,急忙趕到劉暢的駐地,蠻夷邸。
“公子速速離開長安,皇上可能對你起了殺心”一見到劉暢,邴吉也不顧自己年老體弱,氣喘吁吁地對劉暢說。
“皇帝爲何要殺我?”劉暢依然鎮定。
“皇上就是病已,病已就是皇上。沒時間解釋太多,快走”
“病已爲什麼要殺我?”
“是老臣糊塗,鬼谷是不能現世的”
“原來如此”劉暢立馬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他太強大了,強大到令皇帝都感覺不安。
對於強大的人,要麼爲己所用,要麼殺掉,沒有第三條路可走。病已啊病已,你還是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強大啊。狗可以與狗搶屎喫,你見過人與狗搶屎喫的嗎?你的皇位對我來說,與屎何異!
“送老丞相回府”劉暢對那些轎伕下令道。
“公子公子,你可不能對病已下殺手啊,他是你的親侄兒啊,你唯一的侄兒”邴吉淚流滿面,不斷的招呼劉暢。劉暢一個人坐在屋內,姑姑還沒回來,也許正在享受天倫之樂呢,姑姑也夠命苦的,嫁了倆丈夫,倆丈夫都死了,唯一的兒子也死了,老天可憐,孫子還活着,還恢復了曹家。
外面終於傳來嘈雜的聲音,應該是朝廷的禁軍到了,將所有的閒雜人驅逐乾淨。不錯,劉暢心裏攢了一句,最少沒有亂殺。房舍門被撞開,中尉帶着,涌進二十多人,是中尉執金吾。
“奉旨,捉拿妖人,上”看見房間裏的劉暢,中尉立刻下令。
“帶我進宮,面見皇帝”劉徹舉手止住衆人,平靜的說。
“見皇上只要首級就夠啦,斬!”一個兵卒揚起環首刀,居高臨下。
一道寒光閃過,沒有見到血光飛濺,也沒見光頭落地。只見劉暢左手舉起,一個小小的手掌抓住環首刀的刀刃,右手靠在背後,腳下一堆殘碎的鐵鏈正嘩啦啦作響。就在所有人驚住的時候,劉暢把刀刃從身邊移開,來到中尉將軍的身邊,仰頭和顏悅色地說:“好了,你抓也抓了,綁也綁了,砍也砍了。你的任務結束了。現在帶我進宮吧”劉暢的聲音將楞在當場的士卒驚醒過來,可眼中的恐懼並沒有讓他們退縮,而是迅速圍成一個圈,將那位將軍和一個小小的光頭圍在中間。
這是一個極有素質的軍隊,他們知道自己的職責,他們就是死也不能退縮。
中尉舉起手,止住那些兵卒的下一步動作,低頭對劉暢說:
“我們聽說過你,知道你很強。你進宮的條件只有一個,殺光我們,從我們的屍體上走過去”
“不知所謂”劉暢也知道,他們是不會退縮的,也沒有挾持那個中尉,只是緩步前行,信手拍開砍向自己的刀刃。於是出現一個詭異的局面,一圈刀光劍影的戰圈,以一個固定的速度,逐漸向皇宮靠近。皇宮大門緊閉,城門前數百人組成一道人牆,城樓上弓箭手個個引弓搭箭,如臨大敵。就在人牆前面,一個老邁的身影跪坐在肩輿上,肩輿周圍,站着四個轎伕。
“你們也休息一下吧,看一路把你們忙的。”看着那些累的連刀都提不起的禁衛,劉暢體貼地安慰一句。聽到這句話,好像有魔力一般,所有的士卒噗通噗通倒了一地。以至於連邴吉身後和城樓上弓箭手都引起騷動。
“邴大人,你這是何意?”劉暢來到邴吉面前,看着這個老朋友,一個老掉渣的老朋友。
“公子,回去吧,你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我一定要進去呢?”劉暢盯着邴吉那雙昏花老眼,說。
“從老朽的身體上踩過去,你就可以進宮了”邴吉掏出一把短刃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可能是歲數太大的原因,手抖的厲害,刀刃割傷了皮膚,鮮紅的血順着脖子和刀刃浸了出來。
可那雙老眼卻不曾有半點閃爍。
“好吧,你個老東西,你贏了。今天到你家,可得好好給我壓壓驚”劉暢盯着邴吉看來一會,抹了抹手說。
“給你壓驚?想都別想。看看把我老人家嚇得都冒血了,沒個幾百瓶豆子,可補不回來。”邴吉看劉暢不再堅持,心情放鬆下來,抹了抹脖子,把一手血跡給劉暢看。
“你們傻了?”劉暢瞪了一眼那四個轎伕:“還不快給你家大人包紮,他死了,我到你家喫飯啊!”
四個轎伕哪懂怎麼包紮啊,再說也沒東西包紮啊,手忙腳亂卻毫無辦法。還是身後一個小頭目模樣的兵卒,麻利的給邴吉做了簡單地傷口處理。、之後,劉暢跟隨擡着老東西的轎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