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嘛智牟耶薩列徳,嗡嘛智牟耶薩列徳。”看着劉暢擡腿就走,藍面具人也沒敢阻攔,依舊保持扶胸鞠躬的狀態,只是如吟唱般說出這八個字。
聞言,劉暢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這八個字沒有缺心眼翻譯,即使對方只是吟唱,但他也聽懂了,這是這幾年來,跟缺心眼學習的一門新語言,也就是基地專用語言。
然後快速走到藍面具人身邊,一把扯住他的百葉裙,再也不顧這裙子裏到底是蟑螂還是蛆,急聲問道:“你說什麼?”
“嗡嘛智牟耶薩列徳”藍面具看到這句話果然有用,劉暢有了反應,趕緊又重複了一遍。
劉暢面露喜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啊,原來你是耶薩列徳,嗡嘛尼叭迷糊,嗡嘛尼叭迷糊!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是蛆呢。太好了,太好了。”
劉暢高興地幾乎跳了起來,拉着藍面具人的手,接着說道:“一路上就我一個人,太沒意思了。走走走,我們一起走。你是在這裏等我吧,你怎麼知道我會來的?”
他鄉遇故知,劉暢好像要把一路上積攢的話都說出來,哇啦哇啦的說個沒完,根本沒注意到面面相覷的那些面具人。
“回上神”看到劉暢這麼大的反應,倒是巫師沒有預料到的,雖然有些緊張,還是實話實說:“我不是耶薩列徳。”
“你怎麼還叫我上神,我不是說了嗎,我是黃種人迷糊,嘿嘿,這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劉暢。都是姑姑給我取的。呵呵,我還是覺得小名好聽,嗡嘛尼叭劉暢,嗡嘛尼叭迷糊,我還是覺得嗡嘛尼叭迷糊順溜一些。你剛纔不是說,你是灰色人耶薩列徳嗎?”劉暢瞪大眼睛,擡頭盯着面具後面的眼睛,眼睛裏有得意,這些話可是劉暢用他新掌握的語言說的,有些賣弄的意思:“耶薩列徳也是你的小名?聽起來也挺順溜的。那你的大名叫啥?”
當劉暢聽到缺心眼把“上,上神,我,我聽不懂。”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時候,劉暢皺起眉毛,不解的問道:“你怎麼會不懂?你不是耶薩列徳,你怎麼會說‘嗡嘛智牟耶薩列徳’逗我玩呢,是吧?嘿嘿,肯定是不用心,還沒學會。”
“這可是我教的八字真言呀。”面具人也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從劉暢的話語之中,終於明白了,他們這些巫師早課,晚課都必須吟唱的當成無上妙音,每一個字都充滿無窮法力和奧妙的‘嗡嘛智牟耶薩列徳’居然只是人家見面的時候,一句自我介紹,感覺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信仰突然之間崩塌了。
“那‘嗡和嘛’是什麼意思?”最後,還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劉暢說道:“嗡嘛就是嗡嘛呀,就是我是的意思呀。”
“那八字真言就是:‘我是灰人耶薩列徳’?哈哈哈”面具人仰天大笑,這也沒有剛纔莊重肅穆的樣子,狀如瘋狂:“我們都念叨着‘我是灰人耶薩列徳、我是灰人耶薩列徳。’不管是早課還是晚課,不管是喫飯還是睡覺,不管是拉屎還是撒尿;不管是見到生人,還是碰到熟人;我們永遠都是‘我是灰人耶薩列徳’哈哈哈!”
“哈哈哈,瘋了?我多想現在就瘋了,嗡嘛智牟耶薩列徳,還是讓我瘋了吧”面具人一下子就揭下自己的面具,拔掉插滿腦袋的羽毛。
劉暢看到一個俊俏的面孔,只是這張面孔因爲激動變得猙獰,一副借出穀子被還了糠的委屈,不禁很是好奇,問道:“那你們以爲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們以爲,呵呵呵”面具人慘笑幾聲,說道:“我們以爲?我們以爲可就複雜多了。最少也應該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
劉暢說:“別像死了爹似的,你失望,我還失望呢,我還以爲遇到同門兄弟了呢?”
“你們”看見劉暢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那個巫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蹲下來,抓住劉暢的胸襟,兩眼通紅,說:“你們自以爲自己是神人,神人就了不起呀,就可以這麼愚弄我們這些凡人嗎?憑什麼!”
“行了行了,晃兩下就行了,還沒完沒了了。”對於這種沒帶腦子,別人說啥就跟着說啥的人,明明自己不懂,卻硬裝明白的傻蛋,沒有半點的同情,扒拉開他的手,說道:“我只想知道,跟你說這話的人,他還在嗎?現在在哪?”
“他在聖山須彌山,也就是崗仁波且。但是,聖山我沒有資格去,我必須回去請示大法師。由大法師決定。”穩定情緒後,這位俊俏的後生,接過剛纔被他丟掉,被他同伴撿起來的面具和羽毛,又從新穿戴起來。
看着劉暢和一羣巫師都走出去,少年贊普和那些衛兵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贊普走到窗前,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金色的陽光灑滿山谷。
凝視着他們走下石階,阿加走了,阿加留給自己的寶貝也沒了,搶回來?看看連巫師在這個孩子的面前都恭恭敬敬的,只能嘆息。
巫師,連阿加都沒辦法抗衡,更別說自己了,不過,少年看了看太陽,眼神也慢慢堅毅起來,太陽出來了,自己就是新贊普,這片大地的新主人了。
“大覺者辛饒米沃是姆大陸第十三學院的大祭師,姆大路沉沒後是乘坐着大鵬金翅鳥,來到西羌ALD區,建立穹窿銀城,穹窿銀城的地基鑲有黃金,牆上嵌着白銀,門上包着鐵,四門爲海螺,四角爲瑪瑙……”
恢復藍面具人的巫師,坐在金色犛牛的背上,正在給劉暢講述着苯教的歷史。劉暢,依舊坐在他的白犛牛上,他的白犛牛上的座艙,也被嚴格修整過,不但豪華,而且更加舒適,就像一個行走的宮殿。現在,劉暢就斜靠在座椅上,似睡未睡,聽着故事。
另外十二個巫師,則騎着馬,跟隨在後邊。
天空中,開始飄下大雪,本來就是銀裝素裹的大地一下子就進入朦朧世界。
所有人都默默地走着,腳下的積雪在馬蹄或牛蹄的踩踏下,發出如同鋸木頭般的哧、哧的聲音。留下一行腳印,很快就被飄下的雪花覆蓋,慢慢形成一個個雪窩,伸向遠方。隊伍在雪地留下的印記,是這雪中唯一的生命痕跡。
很久以後,藍面具人停下犛牛的腳步,轉過身子對在白犛牛上的座艙說道:“上神,穹隆銀城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