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夢?”三郎不屑問。
蘇清玥輕嘆:“一個羽化登仙的夢。
夢裏呢,我見到了諸天神明,什麼托塔天王、二郎神哮天犬、菩提老祖和帝釋天,都主動來同我交好!不僅如此,他們還出手治好了我的蠢病,順道教了些各自的看家本領……
在我醒來前還特意叮囑,讓我今後務必好好保護家人,助大哥和你們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哎呀小妹,你怎麼能翻白眼呢?要認真傾聽姐姐說話!還有三郎,這話說得好好的,你突然往外跑做什麼?”
三郎一邊跑一邊回頭叮囑小妹,“你可把她看好了,我這就去鎮上通知爹爹和大哥,讓他們找最好的道士過來……”
蘇小妹跺腳催促,“知道了三哥,你快去!”
蘇清玥滿臉黑線。
三郎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半晌後,又風塵僕僕地跑回來,從桌子上抓了一把銀錢後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家裏是有馬車的,可被蘇老爹和大哥用來上下班了,三郎此時去鎮上,要麼只能用腿跑,要麼租隔壁村王鐵叔的馬車。
聰明如三郎,他選擇租馬車。
梨花村距離鎮上也就二十里地,來來回回兩個時辰足夠消耗,可蘇老爹和蘇大哥一聽到蘇清玥“不正常”,來不及細問直接跑去私塾接了蘇玉成就往家裏趕,所以原本需要兩個時辰才能進行的“認親”,愣是被壓縮到一個時辰。
蘇家三代人急吼吼地回來了,剛一進門,卻瞧見坐在廊下正悠然自得、搖頭晃腦喝紅豆糯米湯的蘇清玥,一臉的愜意舒適。
她頭上的傷口已經被小妹重新包紮,籮筐也比先前小了一大圈,勉強能兜住五六個鴨蛋。
“玥兒!”蘇老爹又是驚呼,疾步走過來。
蘇清玥擡頭心中一暖,昨天蘇老爹看到自己受傷昏迷,也是這般關切擔心。
“爹,我沒事……”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老爹就已經來到跟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幾遍,確定真的沒事了,眼底的擔憂這才退散。
“讓爹爹爲我擔心了,女兒不孝。”
蘇清玥說着,一眼掃去門口,卻見那裏站着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三千青絲束冠用月白色絲帶扎住,濃眉秀目,薄脣微抿,端正俊逸的五官精緻絕倫,怎麼看都是一副翩翩然的玉樹臨風書生意氣,在看到蘇清玥無事的那一瞬間,眉宇間的擔憂也一消而散。
男子手裏牽着個小男孩,五六歲大小,眉目清冷秀麗,皮膚白裏透紅,圓潤的小臉粉雕玉琢般的可愛,只是舉止投足間有着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冷靜。
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正是蘇家長子蘇清凌和蘇清玥的私生子蘇玉成。
蘇清玥看着這個對自己向來冷漠淡遠的蘇玉成,遞過去一個溫柔的眼神。
那蘇玉成輕哼一聲,很是嫌棄地白了她一眼仿若未見,扭頭看向別處。
他對這個“大姑”很有意見。
“成兒,你先去屋裏溫習一下今日的功課。”
蘇清凌揉了揉蘇玉成的腦袋溫聲道。
蘇玉成應聲,接過布包邁着小步去了自己屋裏。
蘇清凌蹙眉指着眼前這個“二妹”,眼睛卻飄到三郎和蘇小妹身上。
昨日他不在家,蘇清玥無辜受傷昏迷,爹爹若有所思也與往日不同,蘇清凌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不安,眼下一家人全部都在,也正好問個清楚。
在這個家裏,三郎和小妹不怕蘇老爹也不怕原主,唯獨怕蘇大哥的“諄諄教導”,簡稱碎碎念。
三郎和蘇小妹一左一右扶着老爹進屋,一邊走還一邊七嘴八舌地講述上午事情發生的經過。
最後面的蘇清玥搔了搔耳朵瞥了眼成兒的屋子,這個微妙的動作卻被蘇大哥一眼捕捉到,不禁微微蹙眉。
客廳裏。
蘇老爹坐在高位,摸着三角鬍子再次打量眼前這個“女兒”。
蘇大哥靜默如水,骨節分明的玉手正在煮茶,動作優雅沉穩,蘇清玥不禁又迷了一把。
這麼帥氣儒雅的大哥,光看着就很養眼呢!
前廳內一片沉靜,蘇清玥摸了摸鼻尖,訕訕道:“爹,大哥,你們聽我說,玥兒真的沒得什麼失心瘋,只不過傷了一次想通了不少,覺得以前做事太過莽撞無知……”
“你的武功怎麼回事?”
蘇老爹沒聽她的解釋,冷着臉問道,他可不記得自己教過二女兒武功。
蘇清玥心下一凜,莫非蘇老爹和蘇大哥看出端倪了?
“這個……如果我說出來了請爹爹大哥不要生氣……”
“你說,我們都聽着。”蘇大哥安之若素,用餘光瞥了眼蘇清玥。
蘇清玥的後背直冒冷汗,心裏也打着突突,腦子卻飛快地運轉着,怯怯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一看到老爹和弟妹被人欺辱,心裏就直窩火,一不留神就出手打人了。”
頓了頓,擡頭偷看蘇老爹深不見底的眸子又繼續道:“至於你們說的武功,我想着可能是偷看過幾回爹爹練武不知不覺間就學會了。不過你們放心,都是些花拳繡腿的自衛功夫,傷不了人的。”
雖然不符合邏輯,但也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蘇清玥抹去額頭的密汗,心道:這一家子除了蘇大哥外看着都不大靈光的樣子,應該很好忽悠過去吧!
“說謊!”三郎硬着脖子道:“那你兩年前被趙二家的豬拱飛是怎麼回事?半年前被村頭幾個小屁孩羣毆又是怎麼回事?怎沒見你當時耍幾下出來防防身啊!”
蘇清玥眉心一緊,真想把這多嘴多舌的小子摁在地上摩擦。
正欲辯解,卻又聽三郎道:“爹,我看二姐就是被妖魔鬼怪俯身了,應該找個道士回來驅驅邪纔對。”
蘇小妹點頭附和,“是的是的爹,我瞧二姐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透着古怪,肯定是被什麼髒東西盯上了,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呢?”
蘇清玥默默扶額。
“夠了!”蘇老爹一拍大腿呵斥道。
他是不信這些的!
客廳內頓時鴉雀無聲,只有蘇大哥手裏茶杯交錯的叮叮聲。
“父親息怒。”蘇大哥淡淡道,“不知父親可否還記得,二妹七歲時路過家門的那位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