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玥芙爾一笑，“在這個社會，女人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麼靠自己，要麼靠男人，但是你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選，那就是靠我。”頓了頓，只見蘇清玥支起手肘託着半邊腮，明亮的眸子流轉在月貌含苞欲放的臉上，依舊保持微笑，“月貌，你想選擇哪個？”
月貌一怔，愣愣地望着蘇清玥半晌，看不清她眼中的意思，想了想垂下眉眼弱弱道：“我想選二姐。”
答案在意料之中，蘇清玥眼底的失望轉瞬即逝，又頗爲滿意地點點頭，起身朝門外走去，“那就做好我交代你的事，不該做的別做。”
沒有把話說開，而是故意把“我”字咬重分開，只盼着這個傻丫頭能領悟其中的道理，可若還不懂，到時候觸犯底線了，可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
蘇清玥撐着油紙傘來到大門外，霧濛濛的山野鄉村，一家一戶的錯落有致，偶爾的還能聽到幾聲狗叫，當然了，美景不是重點，重點是來尋她的人。
說起這人，勉強能算得上是位“熟人”，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也是奉主之命來給蘇清玥送錢的，蘇清玥對他的印象倒也不算差。
難道這回，又是來還恩情的？
啓賢右手撐着傘，左手拿着一個小錦盒來到蘇清玥面前，灰色的衣袍落入雨中頗有幾分書生秀氣，在擡傘看到蘇清玥的那一瞬，不免有些喫驚，這纔多久沒見，咋覺得這位蘇姑娘變漂亮了呢？
啓賢微微頷首，“在下見過蘇姑娘。”
“啓公子找我？”蘇清玥挑眉問，瞥了眼他手裏的盒子，嘴角微微上揚，“該不會又給我送銀票來了吧！”上回意氣用事沒接受那筆錢，事後回想起來腸子都差點悔青，當時若是要了，廠房也早在一個月錢建起來了，計劃裏的店鋪也早風靡清水鎮。
瞧着這似笑非笑的嘴臉，啓賢眉角一抽，回想起蘇清玥上次拒絕自己的態度，心中不免打着撥浪鼓兒。爲了還這份恩情，自己跟隨宗主一起回破雲宗取來這件“寶物”，並被宗主勒令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東西送到蘇清玥手上，一路上的風餐露宿奔波勞碌不算，要是再沒交代的完成任務，他就只能等着回去和那些傢伙一樣，被丟進寒潭裏泡澡玩。
“不瞞蘇姑娘，在下奉公子之命前來，是給蘇姑娘送禮的。”啓賢面容訕訕，將盒子奉上，“蘇姑娘放心，我家公子知道蘇姑娘不缺錢，所以這回送的不是銀子。”
不是銀子？
蘇清玥面露失落地接過盒子，她現在除了銀子什麼也不缺，轉念一想即便不是銀子也不打緊，到時候能賣個好價錢也挺好，結果打開盒子一看，蘇清玥的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小臉也黑成碳色。
精緻漂亮的檀木盒子裏，放着一隻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什麼金屬製成的手鐲，足足有兩指寬，上面還刻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字符，一看就知道不值錢，蘇清玥便懶得細看，耷拉着眼皮撇着嘴連謝謝兩個字都不想說。
只有送禮越送越貴重的，哪有越送越便宜的？蘇清玥有股想把盒子砸到啓賢腦門上的衝動，但是一想，人家也是個打工的不容易，便忍了這口氣。
她把盒子還給啓賢，“送這麼個不值錢的玩意兒，還不如直接送錢，我不缺首飾，你替我還給你家公子。”說完，轉身就要回家。
啓賢急了，饒是猜到這樣的結果，還是差點哭出來，拽着蘇清玥的衣袖，就剩沒下跪了，“蘇姑娘，您就當做個好事，把這禮收下吧，否則在下回去也不好交差啊！”他有苦難言，當知道宗主要把這麼醜不拉幾的一隻鐲子時，他臉都綠了，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蘇清玥不會接受，也不知道宗主哪裏來的底氣和自信說蘇姑娘會喜歡。
蘇清玥哼笑，“你好不好交差跟我有什麼關係？”
啓賢的臉色青了青，長這麼大以來，這麼沒人情味的話除了宗主每天掛在嘴邊外，也就聽蘇清玥說過，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爲這個女人就是宗主易容出來放在蘇家做臥底的！
“那，蘇姑娘，你，你要怎麼樣，才肯收下這份禮？”啓賢咬着牙問，爲了不泡澡他豁出去了。
蘇清玥跳動的眸光像小鹿的眼睛，壞笑起來的樣子更如春花綻放般明媚動人，盯着啓賢的臉，直到把人家看得害羞地埋下頭。
“真的？”她驚喜地問，“當真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絕無虛言！”啓賢不假思索回答，“錢財銀兩，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蘇姑娘可隨便開口。”
啓賢道：“見到了，不知這和蘇姑娘的要求有個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蘇清玥一臉認真，笑道：“那莊子是我建造的，可花了我不少銀子呢！”
“蘇姑娘的意思是……”
“沒別的意思，就是沒錢了，想跟你借點錢週轉一下資金，等掙錢了就還你。”
啓賢釋然一笑，“銀子的事好說，蘇姑娘是公子的朋友，朋友缺錢豈有不幫的道理？在下覺得還錢就免了，只要蘇姑娘開心就好，就是不知蘇姑娘還缺多少？”
還真是個積極大方樂於助人的人呢，蘇清玥心道，暗暗給啓賢點了個贊，略作思考後毫不猶豫地伸出五根細白的手指頭。
啓賢笑得一臉輕鬆，“五千兩而已，在下現在身上沒有，明天一早給蘇姑娘送來。”說着，便把盒子又奉上。
頭一回見到送禮還附送銀子的，蘇清玥還真真長了見識，不過這盒子她還是不肯收，她怕一收，這貨就完成任務跑路了，到時候承諾的五千兩打水漂，子衿欠她的恩情也一筆勾銷，那她不就虧大了嗎？
“等你明天把銀子拿來，我再收下吧。”蘇清玥溫聲道，膚若凝脂的臉上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啓賢知道那酒窩裏有毒，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啓賢無奈一笑，“蘇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說了，要我親眼見到蘇姑娘戴上這鐲子纔算任務完成，所以還請蘇姑娘放心，只要您一日不戴上它，在下就得跟您軟磨硬泡一天，這鐲子先寄放在蘇姑娘這裏，在下明日再送銀票過來。告辭。”說完，也不等蘇清玥說話，就將盒子又塞了回來，在轉過身後這才重重籲出一口氣，灰色的背影撐着傘消失在雨中。
蘇清玥怔怔地看着手裏的盒子，不禁擰眉。
這又是哪個少數民族的習俗，送禮非要人當場戴上纔算數？
回到家，蘇清玥將盒子往桌子上一放，鬱悶地飲着茶水，還在心疼讓啓賢跑掉的事，萬一五千兩銀子只是那小子隨口一說而已，那她豈不是被忽悠了？結果越想越肯定這個猜測，氣得差點把一口銀牙給咬碎。
正氣着，三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二姐，你快幫我看看，這東西還有哪裏不足。”
三郎手裏拿着一把一尺多長的小弓弩，是由上好的核桃木製作而成，模樣精緻小巧，射舌處多了一個小彈簧，體積要比尋常弓弩小一倍，射程卻還要遠些，這是前兩日蘇清玥幫忙設計，由三郎親手製作，說是要送給小妹的生辰禮物。
“挺好的，沒多大問題。”蘇清玥仔細檢查了一遍，將弓弩還回去，誇讚道：“不錯，有天賦。”
雖說自己總是被二姐誇獎，可不管誇多少次還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露出幾分女孩子的羞怯來。
“咦，二姐，你這是買首飾了嗎？”三郎指着桌子上的盒子好奇地問。
以前的二姐腦子不好一天到晚就知道愛美打扮，可腦子變好後的二姐不但沒了之前的那些惡習，即便後來有錢了也很少打扮，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套便衣，連裙子也沒穿過，至於像樣的首飾更沒有，要麼銀簪鎖發，要麼是編成一個長長的**花辮，雖然簡單，可怎麼看都叫人覺得舒服漂亮。
“嗯，看着便宜就買了，買完之後就覺得是浪費錢。”蘇清玥託着腮悶悶道，拿出醜鐲子瞟了眼後欲哭無淚，便放在桌子上不再多看。
兩百多兩的銀子啊，就值這麼個玩意兒，能不後悔嗎？
三郎瞧着二姐這心疼銀子的模樣，又看了眼黑漆漆的鐲子，遂安慰道：“二姐天生麗質，就是不戴這些俗物也能豔壓羣芳，是咱們清水鎮數一數二的大美女。”
被親弟弟誇好看的蘇清玥心裏美滋滋的，露出一副“我弟說話最好聽”的笑臉，將鐲子塞回盒子裏，卻被眼尖的三郎發現了不同尋常，“二姐你看，這鐲子裏面好像還刻着字！”
首飾上刻字很正常，像一些有情郎送首飾給心愛的姑娘時，都會讓人刻上幾個字，比如說二人的名字，相識日期，一小句情詩什麼的，比比皆是不足爲奇，所以蘇清玥也沒放在心上。
“真的二姐，那字看着很不正常，我沒見過。”三郎不依不饒，立刻拿出鐲子轉了一圈找到那幾個字後，指給蘇清玥看。
這一看，蘇清玥整個人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