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傲天下 >第9章 凌明司
    夜幕降臨,一衆人馬蹄如雨般駕馬而來,還沒到王府已有一人快馬往前頭奔去大喊“大皇子回府,快開府門!”。兩扇朱漆大門緩緩打開,門上的金漆獸面錫環碰撞在門上發出”叮叮咚咚“聲響,已有眼快的僕衆從裏面跑了出來接過僵繩。李昭國跨檻而過,隨手把佩劍丟了過去,自己從左手走廊而入進入後堂書房中。

    李昭業,當朝皇長子,年滿二十三,已娶外家表妹吳氏爲妻,成親後賜皇子規制的府邸外住。如今在這條皇子街住的除了他之外還有皇次子李昭商、皇三子李昭康。

    華朝初建,百廢待新、百業待舉。皇長子在六部各輪職學習了一年後開始接手凌明司,一個居於六部之首卻也在六部之外的監察部門,它不受於六部任何一處的管制,卻有要求六部配合之權。在前朝大鳳朝時凌明司主要是糾百官之責,引得當時爲官者人人自危!現當今靖帝主要用於護京城安危,特別是用於探外朝細作等事。且凌明司並非獨立的執行部分,它主要是暗察、暗訪。

    書房內,凌明司的兩位主事已在房中等候多時,一人年方五十模樣,兩臉精瘦顴骨突出,兩眼滴溜溜地轉着,一副精明老道的樣子。另一人看起來要年輕一些,怕也是四十的樣子,藏青藍袍,面容甚是端莊。兩人見大皇子進來均起身相迎,大皇子擺了擺手示意一下就直奔主題。

    “如呂主事提供舉報信上的線索來看,那名喚“京水樓”的茶樓的確就是那些個細作交換信息的地方,老闆李客在逃往西望亭的路上被我們的人抓獲,已經送往刑部羈押,呂主事可儘快提審,看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說完他自己又細想了想,有個想法好像在自己腦中一溜竄地飛過,這會兒又想不起來了。

    “這麼說來,這信可信?“那精明老道的中年人率先發問,那舉報信是在他家發現的,如這信是可靠情報的話,那立功之事……。

    這精明老道就是呂榮剛-呂主事,一直原是刑部獄司,因擅長審犯之專長被皇上派到凌明司當個三品主事。據說只是他審過的犯人那必吐露詳盡,不要說供詞、證詞之類的,連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會交代清楚,於犯人中頗得盛名。

    “可信”,大皇子說得鄭重,“你可追查下到底何人把那信丟到你家院子,看下能不能從舉報人身上再挖得一些線索。”他喝了喝泡好的菊花茶,說:“另外明日重金懸賞文書發下出,如有疑似外朝細作人等可直接入凌明司舉報,官府會爲其保密並重金賞賜。”

    兩位主事相互看了一眼,今天這番是要來個大動作,把京城這些細作把翻個底朝天,來個徹底大清除!

    “只是皇上那邊?”另外張主事小聲地提醒到。如此大的動作,別的不說至少會有人心惶惶,大皇子年輕氣盛,也不知道有沒有稟明皇上。

    大皇子當即拉下臉來,眼睛死死地盯着張主事,聲若幽冥地問:“你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是個從四品的主事嗎?”

    張主事倒也不懼,他對大皇子的性情是摸透了一些,儘管他表情幽深、語氣慍怒,可到底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不過是有着與實際年齡不一樣的張狂和激進。不過他是自己的主子,都這般問話自己,請罪那是不可少的。

    “下官有罪,只是想什麼說什麼,還望殿下不要在意!”

    大皇子不用聲,默默地又喝了杯茶,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其實張主事說的沒錯,自己在安排這一切的時候心中想的竟不是這事態的發展和如何處理?他腦子裏想到是那個半跪在回望亭的那個姑娘。她們是師徒關係,如果她師傅有問題的話,那麼她呢?她會不會也會同罪論處,她怎麼有點莫名的緊張起她來。

    大皇子自覺得好笑,明明那姑娘長的也不是自己喜歡的小家碧玉、乖巧可愛的樣子,卻爲什麼會對她身影總是揮子不去呢?他有點想不通,那到底是什麼呢?

    “殿下。”呂主事輕輕問了一下。

    大皇子從小跟着聖上,其父的端嚴那是學得絲毫不差,這會兒即便是自己出神他也是面不改色道:“還有何事?”旋即看到還在請罪的張主事,示意了一眼讓呂主事扶他起身。

    “兩位主事是凌明司的棟樑,我昭業能否清掃京城細作、還京城詳和安寧就靠兩位了。”話說到這個份上,禮賢下士的禮數都用了,兩位主事那是一副驚恐不安、我有罪我有罪的神情退了下去。

    路上,張主事頗得了呂主事一通埋怨,張主事沉默不語。

    所謂兵貴神速,呂主事領了活後家也沒回就直接到開牢裏提審李客。

    天牢是刑部管着,所以呂主事先到提牢廳向當值管事表明大皇子之意。那管事的都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最近大皇子深得聖上器重而且有領有凌明司,這天牢不過是他押解犯人的放置地,他們完全不會多管,一聽要提審立馬讓獄卒把人帶了回去,呂主事倒是明白大皇子的意思,這事也不能自己辦了得讓人知道,故而只是跟管事打個招呼,直接到天牢審人去了。

    天牢那種地方,陰暗昏沉、成天不見天日的,更不要說這老鼠、螳螂這些,而且現在晚上過來,嚶嚶泣泣地哭聲、嘶聲怒吼的喊冤聲,讓人不寒而粟,沒有點膽量還真不太敢進來這種地方。呂主事還好,天天跟這些人打交道,比起提審犯人用刑的時候,那皮膚撕裂、鮮血模糊的血腥場面,這還真不算什麼。

    自古以來牛鬼蛇神面目都是以非正常面貌示人,所以他們從來不懼醜陋不堪之人。可當呂主事看到李客臉上的刀疤的時候還是噁心地嚥了咽口水,他這麼一個不懼牛鬼蛇神的人卻有被李客那醜陋不堪的臉所嚇。不過他到底見過太多,很多就調整了下,還是拿出喝茶的姿態坐在刑具前。

    “說吧,你們的接頭人是誰?”在他來之前,手下應該是有人例行審過,怕是已經上過刑具了,看着人的精神不是一點的差,站都站不穩。

    “大……大人,我是您派去的,我是……我是冤枉的啊。”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氣虛若浮的嘴裏斷斷續續吐出句話來,頭又耷拉地轉了半圈,人都感覺差不多了吧。可呂主事不依,他是幹嗎的?他可是出了名的“雷霆審案”。他手中鐵扇一甩,又準又快的甩到李客的臉上,隨着他“啊”的一聲,一道血光迸了出來,此時陰暗的審訊室,李客臉上新痕黑疤,紅與黑的鮮明對比,他暈了過去。

    天牢中沒有任何憐憫,更不會因爲你暈過去就停止戮殘,一盆髒水潑了過去,李客那晃晃悠悠的頭又轉了兩下。

    “快說,接頭人是誰?”呂主事瞪大了雙眼,雙手掐住他的脖子,陰陽怪氣問地問道。

    李客感覺自己死期到了,他眼前浮現的是自己妻兒,還有,還有那個抓住自己的少女,還是那句“無爲法師座下,善真師太,小昭寺”,他微不可聽地重複了句:“小昭寺,善真師太,無爲法師座下。”說完就再也沒有醒來。

    天牢從來都不缺死人,人死換來有價值的證詞那是死得其所,呂主事收拾自己那陰冷的臉拿起文書記錄的看了看。很好!地點有了,人名也有了,他轉身就走,而已經變成任人拖走的李客已經命在一線,幾乎是要見佛祖了。

    呂主事想着先去覆命請求下一步指示,可皇長子已經進宮,他只得怏怏不快的拿着口供到凌明司的案房中整理整理等候皇長子的到來。

    一大清早的,昭業隨着一衆臣子去乾清宮早朝。當今聖上青春正盛,每日卯時三刻準時早朝,日日不落。之前昭業在六部的時候未曾掌實權,不過從旁學習而已,可是不用上朝,如今他是凌明司的統領,早朝是天天要去的。只是凡事還輪不到他來發表看法,這京城世家多爲前朝降臣而來,所謂“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論治世才學他們有的是高淡闊論,昭業並不屑於跟他們爭論,真正的真理掌握在有實權的人手裏。

    昭業並沒有打算把抓到人的事情先報了上去,事情並沒有查實清楚,連舉報信的源頭都還沒有找到,他擔心父皇會斥責於他,想着還是等事情有了眉目再看吧。身爲人子,早朝過後他去玉芙宮給自己的母妃請安。

    寧貴妃吳氏,出身平津候吳家,恩寵數十年不減,於當今聖上還是皇子時就嫁到潛?3?1爲側室。當今聖上登基後封爲寧妃,后皇五子李昭棋出生,再升品階爲寧貴妃。只是被封貴妃後吳深出簡出,恩寵立減,其第二子也是極少見得到。昭業雖無親王之尊,可他身爲長子,現又是凌明司的統領。去宮中探望母親倒是不需要另行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