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了,這是假的身份,我哪裏知道替生堂是幹嗎的呢?”
好像這話也是說得合情合理一般。
小落不知道下一句應該問什麼。
“可是你這般冒充替生堂的堂主,不怕人家會找上門來嗎?況且替生堂在西境可是個不小的幫派,你隨便一說不怕人家就去查證嗎?”
昭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沒有懷疑易知南的真實身份,只是懷疑他的作法。
“一時還真沒有想到這麼多。”易知南有點尷笑道。
“五公子也是擔心後面會有麻煩事。”陳玄解釋道。事實上這人是陳玄帶過來的,而李昭棋與陳玄的關係大家都知道的,好得不能再好。如果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兄弟帶來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讓他們事情都辦砸了,那事情......
“陳公子放心,後面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五公子提出來的質問是對我,後面跟陳幫主他們交談的時候我會再多注意一些。”
一行人就着明日可會能發生的事情又一再覆盤想了一回,把能想到的問題都想了一遍後已經是半夜了,易知南送小落回船艙房去睡了。
輕輕一推門,風還是挺大的,迎面而來的風就像一個無形的怪獸一般使勁吹打着整個船。
易知南很快搖起一把扇子擋在小落的側臉前,果真風小了很多。小落剛想擡頭看去,易知南催促着,
“快走!”
來不及多想,小落只得快步去自己的船艙,好在兩個房間相距不遠,易知南在門口停了下來,並未進去。
小落還來不及問剛纔爲她遮風的東西是什麼呢?那銀光一閃的好像一把扇子,只是從來沒有見過易知南有過扇子呢。
一夜相安無事的都過去了。
小落卻沒有睡好,大概是沒有習慣在船上睡覺,搖搖晃晃地讓她感覺很不安心。而且剛剛睡着就被嚇醒了,因爲她似乎看到言攸了。雖然易知南保證言攸不會這麼快跟上來,可是小落是知道言攸的本事的。
到底也是沒能看清,小落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小落是被吵鬧的敲門聲給敲醒的,
“快點快點,還要不要喫早點了。”是陳玄的聲音。
小落簡單的梳洗了下,穿好衣服。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開了門不高興地道,
“也不知道讓人多睡會。”
“還睡,你還睡,再睡下去連早點都沒得吃了。”陳玄哈着一口氣把兩碗冒着氣的粥端了上來。
“這船上有什麼好喫的啊?”小落還是哈欠連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陳玄一起小落特別的隨性自在。
“新鮮的魚粥,我剛剛吃了一碗,可好吃了。”陳玄嘻笑道。
“那這兩碗都是我的?”小落覺得陳玄也太好了吧。
“你喫得完嗎?”陳玄沒好氣地打量了她一身,特別是肚子那塊。
“你看什麼看!”小落髮現他的不懷好意,怒氣衝衝地道。
“不是看看你能不能裝得下這兩大碗粥嗎?”陳玄憋笑道。
小落氣得牙齒都咬得咯咯地響。
“這是陳公子爲我們倆準備的,夫人起牀啦!”易知南倒是很快的就能進入角色。
陳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沒讓他先進,倒是自己先出去了。
“不必吧,戲要做到這個份上?”小落見陳玄走了便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端坐下來。
易知南沒有說話,做了個噓聲的姿勢。
小落識趣的也沒有說話了。
大概是還沒有習慣稱呼相公這個吧,小落張了張嘴又沒有出聲,坐下來喫早點了。
隔壁挺吵的,大口咕咚喝湯,大口破罵的聲音不絕於耳。
“今天需要我幹嗎?”小落擡了擡眼皮問道。
“去看陳幫主。”易知南頭了沒擡,他喫相很文雅,一根根的丟着小魚身上的骨頭。
小落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輕聲地問道,
“你昨晚給我遮臉擋風的是什麼?”
易知南挑骨頭的手停了停又繼續挑,口氣若有若無的說道,
“有嗎?我可沒有,你看到什麼了?”
小落霍然站了起來,這個人就這麼明晃晃的說着假話嗎?
“夫人,這般魚的骨頭我已經挑完了,你可以放心的喫。”
小落瞧那一碗魚粥,又看了看他那真誠無害的臉,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要如何辦纔好。
“喫吧夫人,等會兒我們還要一起去見陳幫主呢。”易知南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甚至是像在在勸說什麼似的。
小落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慢慢地坐了下來。
易知南果然細心,碗裏面都只剩下魚肉了,一塊一塊的撕下來的。
“這件衣服是你隨身帶在身上的?”小落問道。
“好日在唯品閣量身作的,我知你不會去取,我就自已做主把衣服拿了回來。”
小落這纔想起,那時發生的那件事,那個偶然見到他的下午。
“所以......”小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會有機會穿的,”易知南點了點頭又笑道說,
“只是沒有想到是以我夫人的名義穿的。”
一瞬間,小落居然有點臉紅了。
唉,可真禁不起開玩笑。
“我是開玩笑的,你別認真。”易知南真誠的道。
媽的,還會趁火打劫了不是!小落怒目圓瞪,
“我是爲了五皇子的安排才這樣的。”
“是的,我知道你是爲了他。”
不知道怎麼回事,同樣真誠的眼神,同樣是從一個人嘴巴里出來,小落聽出來後面那句有點戳戳的醋意。
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
“今天,呃,今天主要有什麼事嗎?”小落有點難爲情的別過臉去。
“成敗在此一舉了。”易知南潤了潤喉,目視着前方。
入秋的天氣早晚都挺冷的,而且昨晚那麼大的風,喫過早飯這個時辰再出來,天氣反而暖和了很多,暖暖的太陽照了下來,映在小落這鵝黃的雲錦繡衣上,很是亮眼。
被船上的人看着,小落倒沒有覺得什麼?這個場面不是沒有見過。可是船的地方不大人且大,大家三五一羣在或站或坐着,又基本上都是些個大男人,眼神或帶着批判,或帶着玩味亦或者赤裸裸的看着,讓小落很不自在。
易知站於靠外面的一頭,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神,只是沒有料到小落會有點禁不起。便輕鬆般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淺淺地笑了笑溫煦地說,
“怎麼啦,夫人?”
小落定了定站在那裏,憋了很是五秒後方道,
“沒事!”
最終那兩字還沒有說出口,儘管那其實就是假扮的,可是從最心底她還是接受不了。
雖然心裏沒有接受,可當易知南的手碰到自己肩膀的時候,她還是微不可動的抖動了下,就好一隻被衆人包圍的兔子忽然就被獵人抓到手裏一樣。
那兔子是誰也不屬於的,她就屬於自己的。可是如果有人強行把她與自己綁在一起,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林堂主,我們幫主已經等你多時了。”眼前一個膀大五粗的壯漢站在船艙口。
“我家夫人有些暈船,所以來晚了一些。”易知南信口拈來。
小落倒是識趣地輕輕咳了聲,一隻手緊緊的撐在易知南的掌心上。
“不想殺人如麻的林堂主倒是如此的憐香惜玉。”聽到聲音,陳幫主已經從裏間走到了門口。
殺人如麻?這陳幫主是說給自己聽的嗎?小落腦子裏快速的轉着。面子倒是一點神色也沒有變。
“陳幫主誇獎了,你也不弱。”易知南聲音不大,卻是鏗鏘有力。
陳幫主訕訕,沒有說話。
一行人就着主賓之位坐了下來,小落坐在易知南的左下邊,不僅緊挨着他,兩人的手就沒有分開過。
“男人們談事,一個女人在這裏不好吧。”面前一個滿絡鬍子的中年男子不悅地道。
易知南沒有說話。
那人像是壯了什麼膽似的,還站了起來道,
“雖說你是堂主,可到底江湖規矩還是要講的。”
易知南還是不說話,小落靜靜地坐在那裏,她在等他。
“坐下。”不想陳幫主重重地喝了一聲。
那人的拳頭就如同出在棉花上一樣,白花了力氣還使不上勁。
他撲通一聲的坐了下來,小落似乎感覺到海面震了一震。
“陳幫主,不知道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易知南很滿意陳幫主的出頭,輕聲問道。
“基本上沒有問題了,不知道林堂主如何能幫得了我們。”陳幫主一副十足的商人貪婪相。
“這就要看我的夫人了,剛纔這位好漢還說不讓我夫人呆在這裏呢。”易知南看了看小落,小落明白他是想借着自己的再出口氣吧。
船艙裏靜得落針可聞。
拿不出份量自然也教訓不了人,立不了威,這點小落知道易知南亦是明白。
“不知道米糧一石80錢,布匹30錢,這個價位如何?”見沒人吭聲,易知南不緊不慢地報了報數。
只是他這一報數,簡直就是朝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大石頭一般,馬上就有人交頭接耳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