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鳳羽不忙不慌的起身,看了一眼擺的琳琅滿目的茶几,喫食,棋盤。
“要下雨了,快收起來吧。”她說完就回江行舟的馬車上了。
江行舟看着同樣愣神的兩人,又擡眼看看遠處絢麗的晚霞。哪有一點要下雨的樣子?
江行舟搖搖頭,神色複雜道:“我看她不僅身體有點小毛病,腦子還經常不清醒。”
說完,他還嘆了口氣。
葉衡捏起一顆棋子,剛要落子,忽然怔住,他擡頭往遠處看去,方纔還佈滿天空的晚霞,此時已是一片昏暗。
忽然,一陣風吹過,風中傳來水汽。
幾人怔住。
葉衡最先反應過來,高聲道:“收東西。”
一雨滴落在江行舟的脖頸處,江行舟一摸脖子。“娘哎,真下雨了。”
雨說來就來,由於衆人覺得可能要在此待幾日,索性將該用到的東西都搬了下來。
此時正是手忙腳亂,溫瑤忙着收拾晾曬的衣服被子。幾名隨侍將從馬車上搬下來的箱子忙往自己帳篷裏挪,壓根顧不上江行舟他們這一攤。
葉衡忙收自己的棋盤,溫嶠將一應茶具收攏一塊,江行舟手忙腳亂中往衣襬中掃了一堆喫的。
還未跑到馬車前已經雨就已瓢潑而至,一時之間,風雲變色,天昏地暗,只聽得到雨聲嘩嘩作響。
江行舟喘着氣鑽進馬車,正要抱怨,就看到鳳羽盤腿坐在榻上,已然入定。
江行舟一口氣憋在嗓子裏,無力的將兜着的喫食灑在榻上。
他彎腰和鳳羽的臉持平,定定的看着她,知道的你是在入定,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做法呢?
錦書渾身已經淋透,撐着把小傘跑到馬車處,掀開簾子。
“少主,要不要挪馬車?這下雨在樹下怕是不妥?”
江行舟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下巴往鳳羽那一擡,“不用,沒看到這大神在這坐的這麼安穩。”
要是打雷,她還能回馬車坐着?
錦書:“······”
江行舟擺擺手,“你快回去換衣服吧。”
錦書瞥了一眼江行舟的衣服,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江行舟在馬車裏,嘀咕道:“本少主要換身衣服了,你好生入定,別睜眼啊。”
說着江行舟就開始解他的腰帶,還一邊解一邊看着鳳羽,生怕她突然睜開眼,可是這般江行舟的臉卻莫名的一熱,他慌亂的背過身子,扯下外袍。
還好,還好,只需要換個外袍,換雙鞋襪。
昏暗的馬車中,江行舟的心莫名的跳動起來,他轉身給自己倒了兩杯水,水壺的水已經涼了,可也澆不滅江行舟心裏的莫名的煩躁。
他只好找些事來做,將灑在榻上的蜜餞果子一點一點撿起來,找了幾個小盤,整整齊齊的擺了起來。
雨點漸弱,可也沒有停,一直不疾不徐的下着。
江行舟收拾了榻上,他看了一旁的鳳羽,無事可做,索性也打起坐來,雨聲潺潺,江行舟很快入定。
這在以往是想也不敢想的,他在玉池宮打坐的時候,每每都要錦書清走院中的所有下人,爲此捱了自己老頭子不少罵。
鳳羽醒來時,已近子時,她緩緩舒一口氣,馬車內未掌燈,漆黑一片,鳳羽發覺身旁坐着人,不用想也是江行舟。
鳳羽端過一盤小口的喫着,難得的擡眼看在一旁打坐的人。
嗯,額頭飽滿,鼻子有些高,耳後到下巴處的線條很明顯,側面看去還有些好看,嘴脣生的薄,怪不得平日話那麼多?
鳳羽吃了幾口,便住了口,漱了口,拎了個毯子出了馬車。
雨後的空氣中瀰漫着清新,鳳羽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翻身上了馬車頂,車頂還略有些潮溼,鳳羽將毯子鋪到上面,躺了下來。
可惜空中沒有星星,鳳羽一手枕在自己手臂上,擡眼看着漆黑的夜空,另一隻手捏了個簡單的訣。
她的上方忽然化出了一個金線織就的棋盤,泛着瑩瑩的光,鳳羽指尖一點,棋子大的光圈落於上方,她又一點另一個微弱的光圈落於方纔棋子的旁邊,一明一黯以便區別棋子。
她就這樣一手一手的和自己下起棋來,三盤過後,天漸微亮,鳳羽手一揮,棋盤消失了。
外面已有人走動,可誰也沒注意到馬車頂上還有一人,江行舟驀的睜開眼睛,馬車裏長明燈還亮着,江行舟揮手滅掉。
他掀開側面的簾子往那外面看去,只是一些隨侍的人,再看那梧桐樹上也沒有人。
江行舟猛地鑽出馬車。
“鳳羽,鳳羽!”
那喊聲驚飛了樹上的鳥兒,同時也驚醒了葉衡和溫嶠。
“你喊什麼?”
鳳羽的聲音從近處傳來,江行舟一哆嗦,猛地轉身,正看到鳳羽躺在馬車頂上。
江行舟被她嚇了一跳,遂咆哮道:“好好馬車裏不待,你跑車頂上躺着幹嘛?”
……
鳳羽摸了摸耳朵,坐起身來,示意遠處圍上來的衆人:“你把他們都吵醒了。”
江行舟一回頭,見衆人都看着他,不自在的紅了耳尖,他惡狠狠的瞪了鳳羽一眼,鑽進了馬車。
他瞪我幹嘛?我得罪他了?鳳羽拿起毯子帶着疑惑飛身而下。
溫嶠笑道:“鳳姑娘怎麼一早在車頂?”
溫嶠這一問,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昨天雨一直下到半夜,這白日裏還好說,夜裏這江少主和一個小姑娘共處一室?
“昨夜打坐醒了睡不着,便在車頂玩了會。”
玩?車頂有什麼好玩的?
溫瑤示意溫嶠去洗漱。
錦書上前接過那潮溼的毯子,端過一盆水讓鳳羽洗臉。江行舟從馬車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錦書一臉殷勤的侍候鳳羽。
“錦書!”
江行舟的一嗓子險些讓錦書扔了手中的盆。
“過來給我梳頭髮!”
鳳羽莫名其妙的看着江行舟,對葉衡說道:“他沒事吧?”
怎麼一早脾氣那麼大?
葉衡笑笑,“行舟小孩子脾氣,一會就沒事。”
小孩子的脾氣的江行舟看錦書的眼神很是不善,錦書也是不知哪做錯了,小心翼翼的走到江行舟身後給他梳頭髮。
越是心慌越容易出錯,期間錦書拽掉了幾根江行舟的頭髮,又引來江行舟一陣大叫。
鳳羽喝着葉衡泡的茶,歪着頭想了想,眼一亮:
“像聽雨說的那個,殺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