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幾位公子的行裝頗多,離得又遠,鳳羽走到鎮上的時候那些商賈早已過去了。
雨後的青石路被沖刷的乾乾淨淨,路面泛着光亮。街上的商鋪都還未開門,空空蕩蕩的。
鳳羽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小童,一身簇新的白袍,臉洗的也很乾淨,有些不安的看着鳳羽。
鳳羽走到他身旁,凝視了他片刻,擡起右手食指往他眉心一點,一股靈力瞬間隱入他眉間。
鳳羽眉眼帶笑,語氣溫柔極了:
“原來你長得這般好看啊,我的大醫官。”
鳳羽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他的不安,緊張,鳳羽瞬間就感覺到了。
“我叫鳳羽,羽翼的羽。”他還是不說話。
“鍾離何時選定的你?”鳳羽又問道。
他這纔開口:“兩年前,鍾離大人救了我和師父。”
兩年前,那爲何不去長生殿?
他攥了攥衣襟,像是下定了決心,擡眸看向鳳羽。
“我聽鍾離大人說,你可以許諾我一個條件?”
鳳羽一怔,那一日他該是先是認出來了自己,可卻未開口。若不是今日他在找自己,鳳羽也不會想到他竟是被選定的大醫官。
歷來長生殿的大醫官都是由上一任選定,且傳以祕術,終身隨侍殿主。
鳳羽依舊輕聲道:“你想要什麼?”
越靈清眼中突然漫上了水汽,卻忍着不落淚,鳳羽此時離得他極近,突然就心疼起來了。
長生殿的軋記中記載,殿主與大醫官最親密,原來如此,先輩誠不欺我也。
“你說吧,不過,鍾離也告訴你了吧?你這一生,只能要一樣。”
兩年前,越靈清就已清楚。
“我師父一生醉心研究醫術,廢寢忘食著醫書,這次石塘鎮的瘟疫已經熬得師父快要油盡燈枯了。”
“你想要多長時間?”鳳羽突然問。
他想要,他想要很久,可是師父說,人不能貪心,他也不能,鍾離大人明確說過,若是殿主延長師父多年性命她也會損傷很嚴重。
其實,本質上是拿鳳羽的壽命來換,只不過殿主的壽命長些罷了。
從剛纔殿主在他的眉心一點,他心裏便突然對她有種親近之感,那便是鍾離大人所說的心神相連吧。
“一年,我要一年···”師父的醫術還有半年多久完成了,他自小是師父帶大,他還想陪陪師父。
可是,他又想到這是殿主的壽命換來的,心裏又疼的厲害。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像斷了珠子似的。
鳳羽被他哭得快要心絞疼,擡起手爲他擦了擦淚,將人攬在懷裏。
“別哭了,一年而已。”
這一幕,剛好落在剛下馬車的江行舟眼中,哎,那不是那夜的那個小童嗎?
鳳羽牽起他的手,“走,你帶我去。”
江行舟心裏腹誹: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雖說那是個小童,可也是個男的!
錦書自是也看到了,他看着江行舟又要冒火的眼睛,心道,少主今天火氣也太大了···
“程大人有令,只許過路,不許往鎮裏去!”
江行舟一愣,指着鳳羽消失的方向道:“那她怎麼進去了?”
那衙役一本正經道:“誰進去了?誰也不能進去!”
江行舟瞬間爆發,一腳踹過去:“大白日睜眼說瞎話,你玩小爺呢?”
江行舟轉身追過去,豈料走了幾步,腳一沉,那衙役竟死死的抱住他的腿!
大喊道:“快來人啊,有人要往鎮裏跑了!”
在江行舟踹出去那一腳的時候,遠處的衙役就往此處跑,錦書幾人看得一愣一愣,直到江行舟大喊:“還不把他給我拉開!”
錦書幾人這才上前去拉,可那人抱得死死的,一時之間,竟沒拉開!
跟在江行舟馬車後的葉衡溫嶠二人此時也出了馬車,忙飛身而來。
“行舟,行舟!”
江行舟實在甩不掉腿上的人,這才停在原地直喘氣。
“怎麼回事?”
那地上的人還不起來,嚷嚷道:“程大人吩咐了,不許外人進入石塘鎮,你們只許過路!”
跑來幾名衙役看他們一行人衣着富貴,氣度不凡,忙道:“確實如此,還請幾位不要爲難我們!”
又對地上的人道:“二牛!你快起來!”那人還抱着江行舟的腿不松。
“胡說八道!誰也不讓進?鳳羽剛剛纔進去了!”
鴻裏快速到葉衡身邊,耳語了幾句,葉衡一愣。
葉衡手一揮,那死死抱着江行舟腿的兵丁便向一邊倒去。
江行舟快要氣炸了,都是這東西,害得自己只顧用蠻力,真是丟盡了修仙人的臉!還有錦書那幾人!一個凡人還收拾不了!
他哪裏知道,這二牛乃是遠近聞名的大力士,非一般人能比!性子耿直,不懂變通,也只是普通的衙役。
“二牛,你快說方纔是不是有人進去了?”一名衙役問道。
“沒有!”
他是在石塘鎮長大的,那老神醫帶着小神醫救了自己的家人和鎮裏的百姓,小神醫帶個人進去怎麼了?
江行舟又要上去踹,被葉衡攔下。
“那位姑娘是和我們同行的,她在此處我們也不能走,還請幾位稟報縣令大人吧。”
其實,那幾位衙役都看到了,鳳羽一人自鎮外走來,那般顯眼,誰能忽視?
可那位小神醫在街上站了許久,像是在等人。
他們便睜一眼閉一隻眼,由着那位姑娘跟小神醫從二牛守着的那個巷口進去了。
一名看似領頭人的衙役道:“此時程大人脫不開身,不若你們就在此等候,既然是和那位姑娘同行的,想必那位姑娘會回來的。”
葉衡還以爲江行舟又會暴躁,只見江行舟退後幾步。衆人便以爲他妥協了。
只見他一個點腳飛身躍上一側房頂,踏着瓦片離去。
“行舟!”
“站住!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