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片冰涼，他們天玄閣，以後怕是再也擡不起頭了。
經此一役，仙門損傷極爲嚴重，不知是不是天意，重明統計了一下，從兩年前算起，加上逃亡的俞敬和則寧，仙門一共損失一百名真人。
許多小的門派連個出色的弟子都沒有了，剩餘的真人在大帳中商議，黑水河邊還是按照以往，各家仙門輪流駐守，其餘人等各回各派，加緊修煉，幾個大的門派同時也表示，隨時允許小門派的弟子前來修行。
雪還一直下，真人級別的都在議事，而白落落回到帳篷後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桌子上還擺着鳳羽愛喫的東西，只是鳳羽一口都沒動。
阿羽，阿羽···
葉衡進來的時候，白落落還看着那些喫食發呆，葉衡見她滿臉淚痕，心疼將人攬入懷中，白落落終於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送她！”
“好，我們一起去”
我們一起去送她，葉衡一下一下的拍着懷中的人。他想他們可能趕不上。
葉衡想的不錯，半日後，長源便回了長生殿，她抱着鳳羽出現在長生殿時，殿內幾人正圍着越靈清。
樂歸似有感覺，他跑出門去。隨後一聲悽喊聲：“阿姐！！！”
“阿姐！阿姐怎麼了？”
殿內所有人都跑出去，瞬間僵在了殿門口。除了長源手中抱着的鳳羽，地上還躺着微霜和風鳴，還有大白，都是一身的血跡。
“阿姐！嗚嗚~阿姐！！”
樂歸張着手接過鳳羽，只是他膝蓋軟的厲害，直接跪在了地上。
“阿姐怎麼了？嗚嗚~大人~你救她！你快救她啊！嗚嗚~”
越靈清撲過來的渾身一僵，他抖着手去抓鳳羽的手，極力凝神探去，兩人之間再無一點聯繫了。
“阿姐，阿姐！”
“殿主！殿主！”
“微霜！微霜！風鳴！！”
雪和紅着眼睛：“是誰？是誰害了殿主？是誰害了他們？我要去爲殿主報仇！！”
長源說了句，“這是她的命”
一衆人僵在了原地···
長源看向一旁淚眼朦朧的星衍，開口道：“我要走了”
衆人被他這一聲嚇得連哭都忘了，星衍急道：“長源大人您要去哪？”長生殿怎麼能沒有他呢？
“您是不是要去找下一任殿主？”
聽雨雪和驀的一僵，此時此刻，他們終於能明白當年星衍幾人的心情了，長生殿要有新的殿主了嗎？
長源搖了搖頭。
“那您去哪？”
“從何處來回何處去”
星衍張着嘴說不出話來，長源看向鳳羽，“她說她喜歡後山，將她葬在那裏吧”
長源擡頭看了看長生殿的牌匾，上面的靈力在一點一點潰散，他長袖一揮，封住了上面潰散的靈力。
“山門前的陣法我已經重新佈置了，沒有你們的帶領，誰也進不來，十六年，給你們十六年的時間，自己好生修煉吧”
長源話剛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長源大人！！”
“阿姐！嗚嗚~阿姐~，你們都走了，嗚嗚~”
樂歸哭得險些暈過去，聽雨抹着淚上前哄道；“我給殿主換衣服，殿主喜歡乾淨”
樂歸一聽這話才鬆了手，一衆人猶如天塌了一般，衆人在長生殿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將鳳羽三人送到了後山。
聽雨在最後抱着大白，一邊哭一邊道：“你不是最喜歡她了嗎？我就讓你陪着她好不好？”
誰也沒有問大白的屍體爲何也在，誰都不敢問，現在也無處可問。
長生殿的後山多了三處墳瑩，還有一個略小的，那是自小整日陪着鳳羽的大白。
白落落和葉衡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五日後，溫嶠沒有來，被空桑山的長輩留下來議事，江行舟也沒有來，他病得嚴重，根本起不了身。
白落落絲毫沒有隱瞞，告知了衆人那日的情景，雪和血紅着眼將鍾離留下的東西全都劈了個粉碎。
一羣人誰也沒有阻攔。
白落落藉着長生殿的廚房做了許多鳳羽愛喫的糕點，擺了一大片。
“阿羽，江師兄，他，他病了，他來不了，你別怪他”
“西南沒什麼事了，霍師叔說，魔宗的弟子就連外圍都沒敢出現，以後有平靜的日子了。”
“阿羽，我剛纔去看你住的地方，偏殿真大，你還沒有去過南弦宮吧？”
白落落整日坐在鳳羽墳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到第十日的時候，她起了身。
“我要走了，以後再來看你，南弦宮要招新弟子了，師父讓我回去挑挑，說是找些個資質好的讓我收做徒弟”
“其實，我不想收什麼徒的，可是南弦宮修爲高的弟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阿羽，我走了”
白落落在朝陽升起的時候離開了長生殿，她跨出長生殿的山門，不捨的回頭，葉衡上前溫聲道：“走吧，以後再來看她”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樂歸坐在屋頂上一直看着，直到越靈清喊了一聲：“樂歸！下來練劍！”
樂歸飛身下去，拎起了手中劍，種種情緒全化在劍意中，星衍越看越心驚，對一旁的聽雨道：“他怕是除了殿主以外，最強的一個了，不知以後會到什麼境界”
聽雨手中的針一滯，她還有些茫然：“以後，還會有新的殿主嗎？”
星衍沒有說話，她想，大概不會有了，誰去找呢？長源大人已經走了，並且，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黑河水邊漸漸恢復秩序，一切事宜都差不多安排妥當後，重明找到霍雲辭行。
“師叔，我要回朝雲國了”
霍雲目光幽深的看着這名最具天賦的弟子，倘若沒有俞敬的事，霍雲想，他會留在天玄閣的。
霍雲沒有阻攔，他微微點頭：“嗯，回去吧，這裏也沒什麼事了”
重明低了低頭，“後方物資還會有人送來，以後仙門駐守的物資都由朝雲國出了”
霍雲像開玩笑一樣：“你，你天資極佳，回去莫耽誤修煉，你年齡到了修爲卻沒提升的話，容貌會隨着年齡老去的”
重明笑了笑，沒有反駁，他正身跪下，“重明拜別師叔”
以後，他就做回陸朝遊了。
兒時，他不願意繼承所謂的姜王府，師祖給他改了名字，他只想做一名普通的仙門弟子，如今，他還是要做回陸朝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