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只要做過的事情,總會有被別人發現的風險。
就像她小學有一次考差了,害怕回家被陳婉瑩罵,偷偷用紅筆改了試卷上的分數。
誰知道,陳婉瑩在卷子發下來前,就從她班主任那兒知道她考了多少分。
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爲天衣無縫,但回到家陳婉瑩看到試卷那一刻,立即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江嬛其實做好了被發現的心裏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原來她比自己以爲的,還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吳夢琪的話,臉煞白,愣愣的坐在那兒,許久都沒反應。
“小江。”
突然,張瀾敲了敲她的桌面,叫了她一聲。
江嬛緩了緩神,轉頭看向張瀾。
張瀾站了起來,“小江,你跟我過來下。”
江嬛深吸了口氣,跟着站了起來,然後就見部門同事都望着她和張瀾,臉上的表情江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跟之前看她的不一樣。
她垂下眼簾,跟着張瀾去了間小型會議室。
一路上有其他部門的同事跟她們打招呼,他們跟以前也沒什麼兩樣。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裏作用,江嬛總覺得那些眼睛和笑容下藏着些別的。
到了會議室,張瀾讓江嬛先找位置坐,然後她纔在江嬛對面坐下,她雙臂曲折放在桌面上,眼睛嚴肅的看着江嬛。
江嬛垂着眼簾,沒看她。
兩人沉默了片刻,張瀾開口道:“小江,你跟謝廠長是在談戀愛嗎?”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是或不是。
但江嬛卻難以說出口,畢竟她和謝燕沉並不是戀人關係,可回答“不是”,那就說明她和謝燕沉要麼是火包友關係,要麼金主和情人的關係。
她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雖然她目前從未像謝燕沉索求過什麼,但她心裏卻清楚,她是有圖謀的。
江嬛沒回答,張瀾便大致清楚了。
她嘆了聲,說:“小江,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拎的清的女孩兒,謝燕沉這樣的男人,確實很容易招女人喜歡,但我沒想到你也會成爲其中一個。”
謝燕沉來錦榮任職廠長後,張瀾偶爾也會拉着江嬛八卦一下,但八卦是一回事兒,真的做了又是另一回事。
張瀾也算是閱人無數,但她有時候真的琢磨不透江嬛在想些什麼。
見江嬛仍舊不說話,張瀾心裏還抱着些期待,試着問:“小江,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謝廠長逼迫你的?”
聽到這話,江嬛掀起眼簾看向張瀾,說:“不是,是我自願的。”
“你說你……”張瀾氣的站了起來,盯着江嬛看了一陣,平息了下情緒,說:“你知道謝燕沉結婚了嗎?”
江嬛說:“知道。”
“那你還上趕着,難不成你想當第三者。”
江嬛皺了皺眉,她不喜歡“第三者”這個詞,“他離婚了。”
張瀾一愣,“你怎麼知道?他告訴你的?”
謝燕沉結婚的事,還是羅總透露的,至於離婚的事,卻並無人知曉。
“不是。”
是陸添告訴她的。
她是真爲江嬛惋惜。
江嬛長的好看,學歷高,脾氣又好,張瀾是真的很喜歡她,所以江嬛入職後,她都是手把手的教她。
江嬛知道張瀾是關心她,才說些話,她想說點兒什麼,又無從說起。
沉默許久後,她說:“謝謝你,瀾姐。”
從會議室出來,兩人又回了辦公室,剛坐下,羅總就走到辦公室門口,看了眼江嬛,然後把張瀾叫了出去。
張瀾一走,吳夢琪就抻着脖子看着江嬛,陰陽怪氣問:“小江,你什麼時候勾搭上謝廠長的?週六晚上,周簡怡看到你上了謝廠長的車,那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
江嬛本來並不想理會她的話,但聽到“周簡怡”這個名字後,她忽然擡頭看着吳夢琪。
吳夢琪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後怕,吞嚥了下,打算不繼續招惹江嬛了,卻忽然聽江嬛道:“你上週要謝廠長審批簽字的文件簽了嗎?”
吳夢琪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這個,“還沒,怎麼了?”
江嬛說:“你把文件給我,我幫你拿去籤。”
吳夢琪愣了愣,“真的嗎?”
她本來打算找個時間親自拿去給謝廠長籤,但薪酬覈算錯誤,本就是她工作失職,她挺怕挨謝廠長批。
據說謝廠長剛來那個月,廠裏的領導幹部,不少都被謝燕沉在會議上當衆批評過,有幾個嚴重的還被記了處分。
平時看着脾氣很好的樣子,但公事上,一看就不是好唬弄的。
江嬛:“嗯。”
吳夢琪將文件交給江嬛,笑眯眯道:“小江,那就麻煩你了。”
江嬛沒說什麼,拿起文件就朝廠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周簡怡攔了下來,她笑看着江嬛,說:“謝廠長不在辦公室。”
江嬛說:“周助理,這份文件需要謝廠長簽字,時間有些緊,麻煩你等謝廠長回來轉交給他。”
周簡怡瞥了眼,順手接過放在了一旁,“知道了。”
江嬛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周簡怡看着她的背影,冷嗤:“臭不要臉,還真當自己是廠長夫人。”
她又瞥了眼那份文件,將其壓在了最下面。
入職三個多月,江嬛第一次覺得上班時間這麼難熬,晚上回到宿舍,躺在牀上,她才感覺背後那些異樣的目光消失。
白天她沒在廠裏看到謝燕沉,兩人也沒聯繫,她不知道謝燕沉是否知道了。
若是他知道了,會斬斷跟她這種關係嗎?
江嬛不知道,她渾渾噩噩的想着,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也不知道幾點,手機不停響着,她隨手摸到,閉眼點了接聽。
“喂?”
“嬛嬛……”
幾秒後,江嬛突然清醒,掀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