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女子上街若是不喬裝打扮被人知了去,少說會有些閒話,再者,這樣也會省去許多的麻煩,只是,麻煩這種事不是你不想找,就找不到的。
倏然,一個面色蒼白,眼圈濃黑,白衣白褂,裝扮像是一書生的人,舉着一個酒杯走到柳雲華身旁說着:“姑娘,你一個人喝悶酒呢?”
見到柳雲華不理睬自己,他便將酒杯放在桌上,極其富有書生意氣的整了整衣衫,坐在了柳雲華的對面。
“小生姓汪,名致遠,不知姑娘芳名。”
“滾。”
“多美的語言,多好聽的字,姑娘真是冰雪聰明,秀外慧中。”聽到柳雲華的回答,這個人也不生氣,反倒是誇起了柳雲華。
柳雲華蹙眉露出不悅之色,只是有帷帽遮着,汪致遠看不到。
“我想姑娘定是有什麼心事,纔來這酒樓買醉。”汪致遠將手中摺扇展開,優雅地扇着扇子,說道:“不巧,小生正略懂這種解別人心病的醫術,姑娘說出來,不妨讓小生爲你醫治一下。”
這汪致遠說完還向着不遠處的雅間笑了笑。
那雅間門扉半開半掩,裏邊坐着幾個翩翩公子,搖着摺扇不時還對着這邊指指點點,大肆評價一番。
不知這二樓哪一席忽然有人發聲,“看你這樣子還妄加稱說自己醫術高明?”
也有人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汪致遠先是擡頭環視了一週,見到別人都不在看這一桌,沒有人發話,就向着小七說道:“姑娘可不要以爲我這幅模樣,這心病可是要心藥醫的。”
柳雲華輕蔑一笑,又給自己斟上一杯佳釀。
“那你說來看看。”
聽到柳雲華答話,汪致遠將紙扇一折,拿起桌上自己放的那杯酒。
“古往今來,多少人借酒消愁,無非不是感嘆這人家國天下,我看姑娘穿着不似尋常百姓之家,而且能獨自在這京師中走動,自然也不會因爲自身不幸在這買醉。”
柳雲華沒有答話,纖纖玉手極其優雅的拿起竹筷夾起菜放在碗中,然後配着米飯吃了下去,全然沒有將汪致遠放在眼裏。
汪致遠先是一蹙眉,隨後將自己酒杯中的酒倒了出去,拿起柳雲華點的那瓶酒爲自己倒滿。
將杯中救飲盡,“好酒。”
“看着姑娘喫的這麼香,汪某也是有點餓意。”
“原來是要騙人家姑娘給他一口飯啊,”
“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這圍觀的人又開始喧鬧了起來。
“你若是說出個所以然,這頓飯我倒不是不能請你。”柳雲華忽然開口,讓汪致遠一下子喜笑顏開。
“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這錢嗎?”
“若是沒有說出什麼。這錢當然是我來出,所以姑娘不妨先讓在下見下容顏?”
“不行”
“那芳名?”
“你覺得呢?”
“這看病需要望聞問切,姑娘什麼都不說,讓在下有些難辦啊。”
“若是不行,就滾。”
柳雲華很是簡單明瞭的話語,讓汪致遠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是誰嗎?”柳雲華說完後,繼續視若無人的喫飯
“那我來猜一猜,現在天下太平,我大成國繁榮昌盛,姑娘應該是爲了家裏的事情吧。”汪致遠很是得意的看着柳雲華,等待着柳雲華的回答。
只不過柳雲華沒有搭理他。
“小二添副碗筷。”
“別急啊,你先說說你的心藥啊。”柳雲華放下碗筷,對着汪致遠說着。
“生老病死已是常態,兒孫滿堂,子女生活無憂,對於老人來說已是無牽掛。”汪致遠先是說完這個,又給自己倒滿了酒,做一副等待小二拿碗筷的模樣。
“哦?就這?”
汪致遠笑了笑,說道:“若是有人可以回去看一看,那不是解了老人的心結,而是解了這個人的心結啊”
柳雲華起身舒服的呼出一口氣,“好了,多謝款待。”
“姑娘你是要走?”汪致遠看見柳雲華已經想要離開,語氣有些陰冷。
“你既沒有說對,也沒有說好,還打擾了我的雅興,現在還不讓我了走了嗎?”
柳雲華說這句的時候,眼神飄向了那個包廂,只見那包廂出來幾個大漢,攔住了下樓的通道。
“哼,想走可以,但是姑娘要給汪某一個滿意的答案。”
小二看着自己的金主沒有因爲這個白衣書生就坐在一旁沒有攆走他,和他談笑風生,就沒有理會,還在剛纔就爲這人端上了碗筷,這時見到他在爲難自己的金主,什麼都沒有想,直接擋住柳雲華身前護住了柳雲華。
柳雲華很詫異的看了眼這個小二,感覺到很是意外。
當然小二跑出來後,才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妙。
柳雲華先是笑了笑,轉過身對着汪致遠說道:“首先,我來這酒樓喝酒,只是單純覺得這家酒樓飯菜符合本姑娘的胃口,所以本來就沒有什麼借酒消愁。
其次,我也沒有什麼快要逝世的親人,我本想因你這句話揍你,但是看在你弱不禁風的份上,就饒了你的嘴賤。”
汪致遠也站起身,走到柳雲華的面前,很是分清雲淡的一巴掌將小二扇倒在地。
“這麼說來,確是我先入爲主了,先給姑娘配個不是。”汪致遠向着柳雲華作揖一拜,“當作賠罪,姑娘請收下在下的這把摺扇如何?”
在座的人都看出來了,這斯真是不要臉,讓人家姑娘家收下他的隨身之物,若是收下了這扇子,這姑娘的名聲怕也是....
柳雲華冷笑一聲,轉身就想離去。汪致遠順手就要攔,將手放在柳雲華的肩上,柳雲華也不含糊,抓着汪致遠的衣袖,直接將汪致遠丟了出去。
“啪!”隨着一聲重響,汪致遠的身體應聲落地,直接撞到了那看戲的包廂之內。
“公子!”那幾個攔路的下人一看到公子受傷,也顧不得再攔路,直接跑回了那包廂之內。其實也是幾人掂量了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是眼前女子的對手。
柳雲華拍了拍手,向着樓下走去,當然好不忘說着:“記得付錢,本姑娘可不是什麼欠錢不給的人。”
留下驚愕的衆人瀟瀟灑灑的離去。
汪致遠身邊圍着那個包廂裏的幾個公子哥,幾人都被汪致遠甩過來驚到躲了起來,這時見到沒了動靜。
才圍到汪致遠身邊,汪致遠的一個僕人先是探了探鼻息,感覺到汪致遠還有鼻息,就開始搖着汪致遠。嘴中還說着:“公子?公子?”
等到柳雲華走了很遠,汪致遠才被自己的僕人搖醒,“我這時怎麼了?”
有一個僕人搶先說道:“公子你剛纔被那女子摔倒在地暈了過去,要不現在小人帶人去把她抓回來!!”
說完還惡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做出了一副只要汪致遠下令,他就立馬出去的姿態。
“咳咳,算了算了”汪致遠先是呻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哎呦,先扶我起來。”
“汪兄,你就這麼算了,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你的面子該往哪裏放啊。”
圍觀的幾個公子哥看着這場戲很是開心,戲雖然散了,但是風涼話還是要說的,若是上演另外一場好戲,豈不是不枉此行?
汪致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這一摔汪致遠還沒有好利索,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諸位兄臺說笑了”
“這本就是與諸位兄臺打賭輸了纔去煩擾人家那位姑娘,這本就是我的過失,若是因爲此事,再去尋人家姑娘的罪過,這豈不是枉爲讀書人?”
汪致遠說的那叫一個感悟之深,衆人笑了笑不在言語,因爲這幾個人也知道,人家姑娘是遮着面,這一出這酒樓去哪裏尋人家。
幾個人符合道:“汪兄如此胸襟真是值得我們敬重啊。”
“客氣客氣”
“公子,那這個小二怎麼辦?”
衆人向着這個說話之人開來,說話的是個魁梧的大漢,單手就能將那小二拎起來,這個小二被汪致遠一巴掌扇的此時昏頭轉向,意識都有些模糊。
一個有一些邪魅的少年對着這大漢說道:“將他叫醒。”
汪致遠向着這位衣着華麗的貴公子看去,笑了笑說道:“勞煩侯公子了。”
那邪魅少年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那大漢將小二丟在地上,汪致遠的僕人隨手拿起一杯茶水,直接澆在這小二臉上,小二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看着圍着的大漢,小二暗暗叫苦,剛纔鬼使神差的跳了出去,如今面對這些人該如何是好?
心裏如此想着,還不時向那魁梧的大漢望了一眼。但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裝作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高聲說道:“我是不會被你們屈打成招的!!”
汪致遠皺了皺眉頭,“你知道那個姑娘是誰?”
小二擺出慷慨激昂的姿態,毅然決然地回答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