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冷笑:“卸磨殺驢。你這麼有本事,當時怎麼不自己起來和我拜堂。”
陸晚丞:“……怪我?”
三日後,常泱照例來到侯府爲陸喬松請脈。陸喬松表現得極爲不耐,一直催促不說,請完脈連結果都不問就匆匆離開。
陸念桃帶着歉意道:“三弟想是有急事要辦。常大夫,失禮了。”
常泱道:“二小姐客氣。三少爺的身體已無大礙,可以恢復正常的作息了。”
陸念桃微笑點頭:“辛苦常大夫。既然如此,以後就不用勞煩常大夫每三日跑這麼一趟。”
常泱愣了愣,失落道:“如此,那我便告辭了。”
常泱走後,陸念桃召來心腹侍女,囑咐:“你跟着常大夫,別被他發現。一有異常,即刻回稟。”
南安侯府這等高門大院,想進來一次不容易。常泱深知,今日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一旦錯過,不知還要等多久。常泱再三權衡,拿定主意,用隨身攜帶的紙筆寫了張字條。他正發愁如何將字條給林清羽,就瞧見歡瞳懷裏捧着兩個藥壇從園子的方向走來,便毫不猶豫地將其攔下。
林清羽遊歷之時都帶着歡瞳,故而歡瞳和常泱還算熟稔。歡瞳收下常泱的字條,道:“常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東西帶到。”
常泱叮囑:“切忌,此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小侯爺。”
歡瞳猶豫着應下:“這……好吧。”
歡瞳回到藍風閣時,林清羽和陸晚丞正在窗邊對弈。陸晚丞已經連輸了七把,被林清羽嫌棄,說雞都比他下得好。陸晚丞按下一顆棋子,道:“我就小時候稍微學了一點,能下成這樣很不錯了好吧。”
林清羽哂道:“你真謙虛。”
兩人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常泱那頭又催得急。歡瞳湊到林清羽耳旁,悄聲道:“少爺,我和你說個事。”
林清羽皺眉遠離:“有話直說即可。”
歡瞳看了眼陸晚丞,爲難道:“可是……”
“說。”他和陸晚丞早已綁在了一條船上,在南安侯府的事沒什麼是不能在陸晚丞面前說的。
少爺都這麼說了,歡瞳便大聲道:“常公子讓我送件東西給少爺,還說不能被小侯爺發現!”
林清羽:“……”
陸晚丞把棋子往棋盤上一丟,慢條斯理道:“好的,我有點生氣了。”
當着他的面裝,他還能當戲看,私下搞小動作還不講武德就過分了。
林清羽問:“什麼東西。”
歡瞳拿出字條,林清羽當着陸晚丞的面打開,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後園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陸晚丞陰陽怪氣地吟着詩,“我們林大夫會不會應小師弟的約呢?好好奇,好期待。”
林清羽大概能猜到常泱私下約他見面的目的,無非還是帶他離開侯府之類的事。他沉吟道:“師弟在府中的一言一行,應該都在陸念桃等人的掌握之中。我想,我知道陸念桃的意圖了。”
“你才知道?”陸晚丞呵地一聲笑,“小師弟對你的情誼瞎子都能看出來,也別怪人家想利用這點搞事。”
林清羽不悅:“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們不是義結金蘭,分享喫食的好兄弟嗎?何來挖牆腳一說?”
陸晚丞被堵得啞口無言,冷靜下來後,驚覺林清羽說的有道理——對啊,好兄弟又哪來綠他一說?
只要把老婆當成兄弟,綠帽這輩子都戴不到他頭上。
陸晚丞重新躺回椅子上,懶洋洋道:“你是對的,當我沒說。”
林清羽冷笑一聲,對歡瞳道:“你去給常泱回話,讓他離開侯府,不要再來了。”
“等等。”陸晚丞眼眸深深暗暗,似在醞釀着什麼壞水。只見他忽而一笑,揚着壞笑的脣角,道:“好兄弟,我覺得你還是該去見見你師弟。”
林清羽揚起眉:“此話怎講。”
不多時,歡瞳和花露一前一後出了藍風閣,一個去找等候已久的常泱,另一個則往潘姨娘所在的眠月閣去了。
歡瞳找到常泱,稱少爺已經看了他的信,白日侯府內人多眼雜,不便同他會面,委屈他在府內多等一個時辰,等天色暗下,兩人再見。
常泱自無異議。歡瞳帶他來到府內偏院一無人居住的屋舍,道:“常公子請在此處等候,時機到了,少爺自然會過來。”
這一等,便從傍晚等到了天黑。期間,歡瞳還給他送了一頓飯來。
夏至剛過不久,日子一天熱過一天。入夜後,殘暑漸散,時有微涼。此刻若能有佳人在側,去園中月下賞荷,聽取一片蛙聲,纔算不辜負這等良辰美景。
可惜,藍風閣的兩位“佳人”,今夜註定沒此等閒情逸致。
林清羽推着陸晚丞出了藍風閣,就將輪椅交給了花露:“我走了。”
陸晚丞點點頭:“去吧。”
陸晚丞目送林清羽離開,看着月下清清冷冷的背影,心裏隱隱有點不舒服。他把這點不舒服歸結於男人常有的獨佔欲在作祟,稍微控制一下應該就沒事了。就像是小時候最喜歡的漂亮玩具被別人借走,他總是忍不住惦記着,生怕玩具會被其他人弄髒。
……等下,沒腦子的小師弟不會一時衝動,來個深情告白,再上演抵在牆角掐腰強吻的戲碼吧。
操。
陸晚丞胡思亂想着,聽見花露問他:“大少爺,我們現在去哪?”
正事要緊,陸晚丞收斂心神,道:“後園。”
林清羽趁着月色,穿過後園來到常泱等候的屋舍。輕叩門扉三聲,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常泱難掩興奮:“師兄!”
林清羽低聲道:“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屋內點了一盞下人用的油燈,只能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常泱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微弱的光線下,師兄的眼眸裏漾着搖曳的火光,看久了讓人呼吸都變得滾燙。
沒等他看夠,林清羽便直入主題:“說吧。”
常泱瞧着那微啓的紅脣,恍惚了片刻,一鼓作氣道:“師兄,你跟我走吧!”
果然。
林清羽輕嘆一聲,平靜地問:“你要帶我去哪?”
“隨便去哪,總之離開侯府,離開京城!”常泱眼中閃爍着憧憬,“我們可以去找師父,和他一起歸隱山林,可好?”